第041章 阿爷
说起生活节奏的快慢，没想到在古代的大城市也是不同于小地方的！
没有晨钟，只是鼓声，有间隔的、不停的响着，虽然其声响并没有大到吵人入睡的地步，但是袁冰还是早早的起床了。
也许是自己的生物钟本就如此，不禁让人想起和怀念芃儿晨起为自己教授武艺时、那一双纤长的，冰冷而又令人感到温暖兴奋的双手；
也或许是脑子里的事情和疑问太多，令人心事重重，只盼着早早出宫、一探究竟呢！
果然，很快便有一名小内侍敲门示意，袁冰打开房门，便紧随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此时袁冰才看到，自己昨夜所住的地方倒像是一大片官署，难道那里便是紧邻着皇宫，甚至可以说是：就处在皇宫之中的六官官府吗？
那前日自己去过的秋官府不也是在此地的吗？
“王司隶请留步！ ”袁冰闻声停步转身，来人不正是那日为自己引路的秋官府小吏吗！
见状，小内侍随即施礼离去，袁冰便随着小吏再次来到了秋官府，见到了大司寇柳庆老爷子。
施礼后，还没待袁冰开口询问，便听到柳庆说道：
“老夫长话短说：本来按照之前的商议，众臣是一致推荐宇文直出使齐国的！
宇文直自知此行凶多吉少、不愿出使，便想搬出你的事情推塞众臣，以达到利益交换的目的；
实际上，就是以你之罪而不追究，来换得众臣不再将他往齐国使臣的位置上架；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眼看其人已然难逃出使之责，唉！要说还是齐王宇文宪思维敏捷、技高一筹啊！
昨日宇文宪不惜窜托陛下为你加官进爵，目的就是捧杀于你，就是为了让你替换他的弟弟出使齐国的！
而且，陛下也对他的这个弟弟动了恻隐之心，你叔父王谊和岳丈杨坚等一干众臣也便是无能为力了，你明白了吗？ ”
闻言，袁冰是百感交集，无以言表，没想到自己区区一个县令，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竟然是这么多大人物的筹码。
“呃，下官明白了！ 只是，阁老，齐国此行不是为了祝贺人家新皇登基的嘛！真的有那么凶险吗？ ”
“哼！自然是危险的！去年两国还在并州之地大战了一场呢！
本来呢！要说两国交兵、与使无涉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你瞧瞧：宇文宪借由你是夏州人氏，撺掇陛下敕封你为绥州县子加宁朔将军，安宁郡守，那都是些什么所在？
那里正是夏州与齐国的交界之地啊！
去年时，那里可还是被齐国占据着呢！他这不是给齐人搓火吗？那是生怕齐人不拿你和使团开刀祭旗呀！ ”
闻言，袁冰险些瘫倒，自己终究还是被皇家给坑了哇！
“那？ ”
“那什么那？唯一的好处便是：你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这一点要好过宇文直；
为今之计，就是完成使命、安然返回；一会儿看过你自己的【司隶司】衙署后，便赶紧回去找你叔父和丈人商议去吧！ ”
袁冰只得拜别了柳庆，随着小吏、很快便来到了【司隶司】衙署；
要说这衙门还真的是不小，只是袁冰此刻哪里还有心情欣赏，接受了司隶司自己的副职小司隶上士，以及中士两人，下士十余人的拜见后便匆匆离去。
此时一辆马车以及数人已然等候在门前，正是王谊的人，袁冰话不多说，钻进马车、便任由其东南西北。
按照大周律典，司隶司执掌管理奴隶刑徒、捕贼查盗，还负责一些王宫和郊野馆舍的治安等等，算得上是大大的实权衙门；
而且，单单一个奴隶的范畴就大的出奇，像是什么因罪没入为奴的犯官家眷，战争缴获的戎、蛮、夷、狄等等各类沦为奴隶的一干人等，皆在此列。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杨国公府】，王谊早已经在正厅等候，见到袁冰迈步而入，赶紧拉到茶案前各就一边落座道：
“此次谁也没有想到宇文宪会计出于此，我等确实是输了此阵呀！如今倒是要苦了你了！甚至还有可能会搭上性命！难道我王谊的子侄是受了诅咒了吗？ ”
见状，袁冰也是颇为惊诧，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认的这位叔父，但是此刻见其目中含泪，根本不似作伪；
不禁心潮迭起，情由心生，起身后“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发自肺腑道：
“侄儿拜见叔父，叔父也不必太过忧虑！孩儿此行若有万一便也是命数使然；
若是能够安然而返，必要侍奉于叔父身前尽孝，以感叔父大恩！ ”
也许他人无法理解，但是对于一个远道而来，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举目无亲的袁冰来说，亲情是多么的久违和弥足珍贵。
闻言，王谊转悲为喜、微笑道：
“呵呵呵！你这孩子，老夫确是没有看错！只是你也不要把叔父想得那么好！叔父起初确实是存着私心的！都是为了我府中那杨家小娘子……”
经过王谊一番叙说，袁冰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成了杨坚的女婿，原来是要娶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寡妇。
杨坚是不久后隋朝的开国皇帝，这一点袁冰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已经嫁给太子宇文赟（通晕）成为了太子妃的杨坚长女，如今也只不过才刚刚十五岁的杨丽华也是知道的。
袁冰没有出言拒绝，并不是因为自己想要攀附于杨家如何如何，而且，甚至于自己还更多的是想距离杨家远一些，因为帝王的无情和隋朝的短命是人所共知的；
面前须发斑白的、王谊的泪水；那个未曾谋面的、凄惨孤寂的小寡妇杨阿五；泛滥的亲情和同情才是他不忍拒绝的原因。
“二郎啊！我左思右想，你还是唤我作阿爷吧！你愿意吗？ ”
闻言，袁冰心道：此情此景，侄子跟儿子还有什么区别呢？老人家这是要趁着自己蒙难时、与自己彻底绑定呐！这是真情流露、蕴含深意呀！
“阿爷在上，请受二郎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