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前因
大周官职仿效《周礼》设九命，对应九品，只不过是要颠倒过来排序；
一命最下，九命最尊，紫色官袍至少是正七命以上，也就大致相当于是三品以上，是除去王公贵族服制以外、官制之中最高的颜色等级；
可不是自己一个相当于七品的正四命县令的浅绿色官服与县尉、县丞的深青色官服可以比拟的；
要不是渭州县因为人口户籍还算得上是一个中上等的郡县，自己恐怕能有个正三命也就不错了。
老者一边捋须一边上下打量袁冰一番微笑道：
“你便是渭州的那个小县令王冰？ ”
“呃，是的阁老！ ”
袁冰赶忙施礼回答道，心中却是明白：
老者话语之中的那个“小”字、说的自然是自己的年龄、而非看轻官职品级。
只是不知此人究竟何人，正在犹豫是否出言相询，却闻老者笑道：
“哈哈哈！ 好啊！ 坐吧 。”
言毕，老者已然于茶案旁落座。
见状，袁冰再次施礼以表谢意；老者似乎是看懂了袁冰的心思，就在袁冰准备恭敬不如从命、落座的时候，却听到老者继续说道：
“本官就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夫正是：柳庆，正是这秋官府的大司寇 。”
闻言，屁股还没有沾到椅面上的袁冰大惊之下复又起身，他怎会不知道柳庆是谁，县衙书房之中的很多关于大周律例的书卷可都是此人编撰的呀！
此人三朝元老，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曾经被当今皇帝赐姓宇文，只是不知道他如今为何还是自称本姓；
据说其人自小聪慧，千余字的诗赋，连读三遍、便可以一字不落的背诵下来。
而且，此人断案铁面无私、不畏强权，朝堂之上、更是忠正不阿、直率敢谏，甚至当面顶撞过数位皇帝；因此，其人其事便广为流传。
“呵呵呵呵！ 坐吧！ 坐吧！ ”
柳青微笑挥手示意，眼见袁冰落座、方才继续说道：
“老夫听说你断案颇有一套，而且很是有趣，早就想见见你啦！ 呵呵呵！ ”
“呃，小子，呃，下官胡闹，怕是污了阁老耳目 ！阁老见谅啊 ！ ”袁冰尴尬言道。
“哈哈哈哈！ 非也 ！断案时什么最重要呀？不就是结果嘛！只要没有误判、漏判，过程看似荒唐些、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要知道：许多犯案之人、尤其是权贵公卿及其族嗣姻亲，往往会通过其手中的权柄和富贵、让一个个案件变得异常棘手，我辈若是不使出些奇招巧计、能让他们乖乖的认罪伏法吗！
所以啊，你这样的审案方式、老夫还是十分欣赏滴！诶！可不是因为你是王谊的失散多年的侄儿，老夫在此恭维哦！哈哈哈哈！ ”
虽然袁冰也不知道自己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王谊失散多年的侄儿，但是此刻显然不是弄明白、或者解释这件事情的时候，只得恭敬道：
“呃，噢！下官明白阁老的意思，只是下官还是觉得阁老谬赞了！ ”
“哈哈哈！愿不愿意来老夫这里供职啊？ ”
闻言，袁冰一愣，随即说道：
“阁老说笑了！下官此次进京是因为获罪而来，此刻便已然是您衙中的人犯了呀！怎会 ？ ”
“哈哈哈！你那所谓的罪名都过不了老夫这一关，谈何获罪 ？哈哈哈 ！ ”
笑声方罢，柳庆继续说道：
“你只要答应老夫，其它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老夫自有办法！呵呵呵！ ”
“这？阁老有意栽培下官、下官自然是心知肚明，哪里还会不同意呢！只是下官这案子、毕竟是宇文直弹劾的，想要善了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 ”
闻言，柳庆捋须微笑道：
“嗯！小子有这个见识就好！不过，明日朝堂之上、你只须如实回答即可！谗人之言便可不攻自破，有何难解 ？哈哈哈哈！ ”
“朝，朝堂？ ”
袁冰大惊。
“嗯！你这案子已经远非你一人之事喽！ ”
柳庆似有所思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陛下的这个弟弟宇文直好大喜功、目中无人，常常会借着一些个乌七八糟的理由打压朝臣，而陛下也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多做计较； ”
听到此处，袁冰当然明白：这便是帝王驭人、讲究平衡之术；若是宇文直与朝臣们打得火热，怕是才会送命呢。只听柳庆继续说道：
“此次宇文直以你之事为由，想要打击报复的自然是你的叔父王谊、以及他背后的朝臣们；
但是朝臣们更是觉得：此次正是给予宗亲一党反戈一击的良机，所以不免有些剑拔弩张了！ ”
“可是宇文直之前不是被贬到陇西郡做郡守去了吗！怎么再与朝臣们掰扯呢？ ”
袁冰疑惑不解道。
“呵呵！宇文直昨日先你一步、已然进京了！是陛下舍不得这个弟弟啦！又将他给调回来喽！ ”
柳庆无奈道。
至此，袁冰也只得感慨：帝王之心果然难以琢磨！
难道是如同电视剧中、纪晓岚与和珅那种相生相克、又彼此依存的关系吗？
“其实吧！宇文直倒也并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的兄长，陛下的另外一位弟弟：齐王宇文宪，此人颇具治世领军之能，远不是宇文直可以企及的啊！ ”
袁冰是知道这位齐王殿下宇文宪的，如今应该是三十二岁，正值壮年，意气风发；
就在去年的伐齐之战中、据说其人身先士卒，曾经为掩护陛下退军，以两千弱旅与北齐追兵隔桥对峙；
虽然没有传说中：张飞当年雷霆呼喝吓退敌军之威势，却也是胆识过人，更是在之后率军冲过对岸反击追兵、斩杀敌将数人及兵士数百方才撤军。
但是，这也恰恰是他的弱点；据说其人经常会拒绝皇帝的一些任命或者统军之责，意思便是：
随君伴驾没有问题，但若是单独领军，他便会称病不出；看来其人也已经在担忧自己功高震主可能会带来的杀身之祸了。
而且，这位齐王宇文宪与朝臣们相处倒还算是融洽，与他那弟弟宇文直截然不同，这其实也是他的另外一大隐患。
柳庆的意思自然是说：朝臣们反击宇文直，作为哥哥的宇文宪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因此，在这件事情上、双方都会犯难。
听到这些，袁冰已然可以想象得到：明日朝堂之上的纷争会有多么的激烈，而自己必定是最为惨不忍睹的那一个。
试想：明日满朝文武的官服非紫即红，再就是诸如齐王宇文宪等人独一份的王公服制，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本就不该出现在金銮殿上的芝麻绿豆角色、渺小的一抹靓绿掺杂其中，能有了好才是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