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试探
看着元彻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袁冰百感交集；
对于这位兄长，自己还并未有过太多的了解；但是只要有他在身后，总会给人以踏实、安全的感觉；
也或许是自己之于这个世界、太过文弱了些吧！总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小命的；
而且，此次与元彻分别、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焦躁之感；更是感觉自己似乎愈陷愈深了。
适才听到崔浩这个人物的时候就在想：
这样杰出而又高瞻远瞩的人物、不会也是一位来自其它世界的人吧！
自己能否也向他一样、去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呢？
自己心中为什么总是有着、与此人的那种隐隐的惺惺相惜之感呢？
不过，自己至少此刻却是根本没有想过去谋夺天下的；
甚至于、自己就连这个时代的朝堂之事都不想了解，更没有想过要去改变历史，就只想好好的活着、享受平静的生活即可。
袁冰懵懵然的再次返回书房，方才行至书房门外、便听到小女生版：
“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支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
袁冰大惊，冲进书房瞪眼道：
“怎，怎么唱这歌？你怎么会唱的？”
话已出口，袁冰这才想起来，王菲一直是住在石头村的，自然是听到赵德谷唱过的，不禁怒从心头起。
本来还很感念这家伙从小一直教小王菲认字识礼的恩德呢！
这可倒好、这样的荤段子都让个小小丫头学会了，那还了得？
见状，王菲颇具深意的勾唇一笑：
“阿兄，我正在看书呀！书上也是有的嘛！
芈月虽然与外国使臣说的是男女床帏之事，但也是很高明的外交智慧呀！
我之前是不懂的！但是我现在明白了！”
“唉去去去！你个小丫头明白什么了你！以后这种书不许看！呃，或者跳过、往后看也行！”
袁冰怒急，但是心里却是想着：
好像这个时代也没有人管这种事，之前自己看过的很多典籍之中，这样的形容和语句多如牛毛，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如今的这个时代到底是不是封建社会；
难道这也跟这个时代鼓励早婚早育、多生孩子，促进人口增长有关系么？
“郎君，胡县尉正在花厅等着您呢！”丫鬟来到门前禀报道。
“好！这就过去吧！”
袁冰边说便走，临出门的时候又指了王菲一指头，却招来一个小鬼脸。
趴在窗前看着袁冰走远，王菲眸波流转、颔首娇笑，自言自语嘟囔着：
“我可不要永远做你的妹子”，随即捧起书来继续观看。
……
胡适在花厅之中踱来踱去，见到袁冰出现、随即拱手道：
“呃，郎君，叨扰啦！”
“这么晚了、找我何事呀？”袁冰微笑着，并示意胡适入座饮茶。
“郎君，大牢中关着的那名妇人、属下已经问出实情了。”
“喔！实情为何？”
“实情是这样：咱们渭州城内【萃香楼】的老鸨子曾经允她自卖其身，不但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银两，还可以让其在【萃香楼】遮风饱腹，当时她并不以为然；
但是在见到那个婴孩以后、她却动心了，所以就，就……”
袁冰见胡适说话开始吞吞吐吐，还带着紧张之色，微微一笑：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去忙吧！”
闻言，胡适只得离去，但却是欲言又止、三步一回头，袁冰看在眼里，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位硬汉子的那点儿小心思。
晚膳之后，袁冰与王菲在后花园散步、玩耍了一会儿，便回到书房、各自挑拣了几卷书册分别回房。
要说县衙这间书房比之元彻【王家商号】的那间可就大的太多了；
藏书不但占据了三面墙壁，而且，在书案的对面、房门的右侧，还有五六排书架，满满当当的藏书；
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据说是历任县令经年累积而成。
袁冰挑拣的几册书籍都与崔浩有关，手中正捧着的一本、便是崔浩本人的大作《国书》。
其中记录了很多北魏朝拓跋氏起初发迹时、不为人知的丑恶历史，崔浩本人也正是因此而在晚年被直接灭了九族。
不得不说：其人还是功勋卓著，有些飘飘然了。
你崔浩侍奉三代帝王，在史书里记录了那么多不该写的历史，总有人包容你，也总有人会嫉恨你，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这个原因只能算得上是个借口，算是个导火索，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于他扶汉抑胡的政治主张。
其实就是扶持有才能的汉人士子、世家大族进入朝堂，其根本也是为了影响统治者对于汉人的包容，为北魏拓跋氏以后的汉化政策作出了杰出贡献；
甚至于、直到其死后，鲜卑统治者依然在施行。
但是这种做法、毕竟还是极大的触碰到了鲜卑贵族的利益，便逐渐演变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殊死博弈，直至被碾碎在历史的车轮之下。
“诶，阿兄，看书呐！嘻嘻！”
袁冰抬眼瞅着窜进自己寝室的小王菲顾作好奇：
“你拿的那几卷书都看完啦？”
“嗨！哪里有那么快，我又不是像崔浩一样的神童。”
“啊！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关于崔浩的书？”
袁冰大惊、有些语无伦次；
这可是自己不久之前、才刚刚从元彻口中得知的消息，怎么这么快便泄密啦？
“哈！阿兄何必如此紧张？你手中捧着的、不就是崔浩所著的《国书》么！
讲得是鲜卑拓跋氏、也就是咱们，呃，我们元氏老祖宗的发迹史嘛！我早就看过了！”
“噢！”袁冰轻吁一口气，心道：原来是这样！倒是自己的神经绷的有些紧了。
“那，那你为何要看这书？”王菲反问道。
“我，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最近都读了什么样的书，有没有什么不该看的！
比如说、这本书中所讲的事情、似乎就与你这个年龄没有什么关系吧！”
闻言，小王菲飞了一个白眼道：
“哈，阿兄你放心！妹子我就只是一个小小女子，只求将来嫁个好夫婿，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我可没有复兴拓跋氏的宏图伟志！”
听闻此言，袁冰顿觉心下稍宽，淡然道：
“噢！那便早早回房歇息吧！阿兄我再看一会儿。”
“阿兄，我想跟你睡！”
“啊！什么？不行不行！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去。”
袁冰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下。
“嘻嘻！阿兄，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咱们兄妹俩本就是相依为命的！同吃同住有何不妥吗？”
王菲眨巴着大眼睛、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不行不行！本来就不应该让你住到东厢来的！你偏偏使倔不依；如今让你住到我隔壁了，你还想跟我睡？你多大个人了知道么？”
袁冰一边说着还一个劲的摇头。
王菲瞪着一双妙目：
“哼！我都怀疑：你还是我阿兄吗！”
闻言，袁冰目瞪口呆，心道：这丫头又知道了什么？却听闻小王菲继续说道：
“你让丫鬟们都住在西厢，难道，你就只把我当作丫鬟对待了吗？”
听闻此言，袁冰刚刚才为这丫头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而轻舒了一口气，但立刻又发现她这个新的问题似乎更不好回答，有些棘手，还是赶紧散场为妙，随即腆着笑脸和风细雨道：
“嘿嘿！哪儿能呢！不能够呀！回屋去睡，乖嘛！”
“哼！我就是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阿兄，哼！”
小王菲气鼓鼓的跨出房门离去。
见状，袁冰轻拭了一把额头，心道：怎么总感觉这个小丫头鬼劲大呢！难道是自己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孩子啦？
王菲回到自己房间，早已经是另外一副嘴脸，满脸带笑，温馨甜蜜：今日的试探很成功。
袁冰哪里知道：这个时代的普通女性、其实大多对于性、并没有什么生理上的猎奇心理，只是很单纯的情感和依靠居多。
当然，他更不知道的是：即便他袁冰真的与小王菲一样、出自于同宗一脉的元氏家族；但是在小王菲的心里，也根本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更不是什么障碍；
因为这种近亲之间的事，底层小民是无法考证的；但是对于这个混沌时代、有据可查、有史可依的各国皇室宗亲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已经有太多的先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