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别院
陈厉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夜行衣。
自嘲似的苦笑一下，也没有换下，便直接走去开门了。
拉开门一看，果然是来送早饭的碧云和碧瑶姐妹。
姐妹俩看着陈厉这身怪异的打扮，不禁相视一笑，碧瑶咯咯笑着说道：“小大夫，昨夜那么大的雨，你竟出去练剑了不成？”
陈厉只是笑笑，也没有接话，说道：“今天我该考校一下让你们背诵的药性赋了。”
“唉呀，小大夫，这还不到一个月呢，我们怎么能记得下这么多字！我一看见字就头疼的想睡觉，能不能再缓几天呀？”，碧瑶努着小嘴儿说道。
陈厉不置可否的一笑，道：“那你要问问柳师姐同意不同意喽——”
碧瑶小眼一翻，“哼，不跟你说话了！”
碧云将食盒放到桌上后，正色道：“小大夫，柳妈妈让我们告诉你，吃完早饭她有要事找你，让你上去一趟。”
“哦，昨天不是刚疏通了经脉，怎么还——？”，陈厉目露不解之色。
碧云摇摇头，道：“我个，我们也不知道。”
陈厉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在陈厉吃饭的时候，碧云、碧瑶姐妹走到药柜前，碧瑶照着桌上摆放的药方抓起药来，碧云则拿起一本医书，细细钻研着。
这姐妹两人，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一个爱看书，另一个则只喜欢摆弄药材。
陈厉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忙碌的姐妹二人，天已全部放晴，初升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几束天光打到地面上，投下了斑驳的树影，在晨风中轻轻的摇晃着。
狂风暴雨之后，这温暖又温馨的一幕，不由让陈厉感到一阵恍惚。
匆匆吃完早饭，陈厉换了身干爽的蓝布衫，将头发梳起，扎上一方青巾。
稍一打扮，立刻神采奕奕。
踩着有几分剥落的红漆楼梯，陈厉心里猜想着柳茹会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自己？
踏上二楼后，陈厉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像是一朵出水的芙蓉，正依着二楼的阑干，纤长白皙的手指有韵律地敲着扶栏，轻抬螓首，眺望着湛蓝的天空。
“柳师姐？”，陈厉讶然非常。
那白衣女子赫然便是柳茹，只是今天她穿了件和平时风格迥异的白色衫裙。
看到陈厉惊愕的样子，柳茹掩嘴一笑，道：“怎么，换了件衣裳就不认得我了？”
柳茹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陈厉赧然一笑，“不是，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怎么，不好看吗？”柳茹俏丽的瓜子脸上，飞过一抹俏皮。
“不，不，好看，很好看！我刚才把你当成香云姐了，她总穿白衣的——，”，被平时不苟言笑的柳茹这么追问，陈厉感到有些局促。
柳茹微微一笑，点点头，轻舒一口气，有几分如释重负地道：“香云、香玉都出去办事了，红樱——她已经离开怡红院，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红樱姐离开了怡红院？”，柳茹这话，还有说这句话的奇怪语气让陈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红樱姐为什么要离开怡红院？”
“此事说来话长，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有些事要跟你说。。。”，柳茹走过陈厉身边，一侧身，与他擦身而过，率先向楼下走去。
一股淡雅的清香飘过，沁入了心脾间，像是春风化物一般，心头的忧闷竟被解去了几分。
陈厉跟在柳茹身后，迤逦走出了怡红院，这时，陈厉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柳师姐，李长老不让我出玉人坊的。”
柳茹没有半点停顿，说道：“不带你出玉人坊，我们去个乐户家，那里能安静些。”
听了柳茹的话，陈厉不禁心中生疑，安静些？什么事不能在怡红院里说？
揣着这些疑问，陈厉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不知道柳茹要跟他说什么要紧的事。
他感觉自打进了这玉人坊后，碰到的女子，身上都有些秘密，让人捉摸不透，李长老是高高在上的冷漠，好像什么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柳师姐一举一动都暗含着智慧，仿佛在谋划着什么。
而蓝音姐姐，他至今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有那么大的仇恨。。。
想到蓝音，陈厉的心情顿时低落下来，随在柳茹身后，默不作声地走着。
柳茹在这玉人坊内似乎有着极高的地位，凡是认得她的，无不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客气地打个招呼。
不少大老爷们更是驻足目送着柳茹走远，那眼神就像是看着天上的白衣仙子，眼底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在长长的深巷里拐了一个弯，没走几步，柳茹带着陈厉在一个独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柳茹拍了拍辅首上的铁环，脆声道：“吴妈，是我！”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一个老妇人一连串的说话声：“来了，来了，来了！是柳姑娘吧，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吱呀”一声，黑漆木门向里拉开，一个头发花白，身穿黑布单衣裤的老妇人迎了出来。
老妇人慈眉善目的，很有些福相。
“柳姑娘，我们娘俩可想——”，说到这儿，吴妈看到柳茹身后的陈厉，说了半截的话硬是咽回了肚子，询问似的看着柳茹。
柳茹见状，微微一笑，道：“自己人。”
虽则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听在那老妇人耳中后，她看向陈厉的眼神瞬间放下了防备之意，呵呵一笑，道：“这小公子生得可真是俊，快快进来吧！”
陈厉心里不禁暗笑，自己的长相普普通通，又哪里俊来？
吴妈插好大门，回过身来，对柳茹说道：“柳姑娘，一听你来，小翠高兴的什么似的，去后院燃香去了，你可别怪她不来迎你！”
吴妈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的引着两人向耳房旁边的小门走去。
陈厉好奇地四下看看，这是一个精致的四合院，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两边各种了一颗枣树，一角还有个小小的菜园。
院子虽小，却不失绿意，充满了生机。
几人通过小门，来到后院，看清小院的景致，陈厉不由微微一愣。
这里种着不少各色的山茶花，院角竟也有一株垂柳，一个小小的池塘。
池塘旁边一座竹制小凉亭，其内竹桌竹椅一应俱全，一个身穿绿衣的少女，正在向铜香炉里续填燃香。
“柳茹姐，你可来了，快试试我新配的燃香！”，那绿衣少女回过头来，甜甜一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透着古灵精怪的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