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历史的弯道
1937年10月26日凌晨3:40分,华茂饭店,7楼某房间。
张启灰头土脸地来到房门外,拿出刚从前台取来的房门钥匙,正要插进锁孔,那房门却自动打开了。
两个小时后,当姚玲珑从晕晕乎乎中醒来时,张启已然不知去向。
只有已被取走的“美能达”相机,以及房间里随处可见的凌乱,提醒她刚才并非一场梦。
当然,还有放床头柜上的那一叠的法币。
姚玲珑浑身酸软地从床头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法币捻指一划,便展开成一把“扇”子。
无需细数,不多不少正好1000。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国人者来说,1000元法币已是一笔巨款,但对她姚玲珑来说,无异于一种戏弄。
“呸!这个小~混蛋,把老娘当成什么了!”
姚玲珑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抓起桌上的“哈德门”,“咔”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烟盒上的广告语——“吸来吸去,还是他好!”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女经理的脸上没来由地就发起烧来,“啪”地就把整盒烟扔进了床尾的垃圾桶。
“啐!什么破广告?下次换个仙女牌!”
一通吞云吐雾之后,迷离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哼!臭小子走着瞧,老娘盯上的猎物,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你逮回来!”
早上6:30,5楼西班牙套房。
看着身旁刚刚才沉沉睡去的惠子,张启不由得一阵苦笑。
他是快凌晨6点了,才从7楼那个房间出来,没想到惠子竟然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一夜没睡。
一问之下,原来是自从凌晨一点多他被租界巡捕房带走以后,回到饭店房间的惠子,便一直在惶恐不安中等他回来,以致彻夜无眠。
张启自然明白,虽然这两天惠子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内心必定是极为煎熬的。
事实上,作为一个在传统的日式教育下长大的女人,惠子对张启的感情是矛盾而复杂的,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好奇到惊异,到现在的欣喜,以至依恋。
短短的三天,她的心路历程仿若走过了一场万里长征。
或许,在她的内心中还有着这样的困惑——那就是她现在这样到底对不对,算不算是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的背叛?
实际上这种事情,从来就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区分,至少张启从来就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在彻底获得“彻也君”的信任前,她的心中是充满着惶恐不安和危机感的。
她甚至想过,如果租界巡捕或者日本特务来抓她的话,到底要不要直接从五楼的窗户跳下去。
这样她就既没有出卖彻也君,也不算背叛自己的国家了!
从进门的第一眼,张启就看出来惠子内心的痛苦和迷茫,看来得尽快给她找点事做才行!
1937年10月26日,早上7点。
上海滩各大街上,早起的报童们如一只只城市的百灵鸟,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叫醒了。
卖《申报》的报童:“号外号外,今日凌晨南京路上,神秘少年横空出世,以一敌百单挑东洋浪人团,有照片为证!”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民报》独家报道!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发生不明原因大爆炸”
“《大公报》《大公报》,淞沪战局最新消息,日军重炮第3联队有图有真相!”
戈登路上,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突然停在路边,司机摇开窗户,对着报童喊道:“喂,小孩!给我一份报纸!”
“好嘞!”报童连忙跑到车窗旁,向车里递进去一份《申报》,“谢谢先生,连号外一起8钱!”
司机丢给他一个一角的铜板,“不用找了!”
这时其它的报童也凑了过来,举着报纸喊道:“先生,买份《民报》吧!日本海军陆战队”
司机连忙打断,道:“行行行,你的也给我一份,还有那个,你的是什么报?”
第三个报童应道:“回先生,我的是《大公报》!”
“一样给我来一份,但我没零钱了啊,给你一个5角的铜板,你们自己拿去分,可以伐?”
卖《民报》和《大公报》的两个报童对视一眼,点头道:“谢谢先生!”
类似的情形,在上海滩的各处不断地发生。
不管是行色匆匆赶去上班的职员,还是加了一通宵晚班、刚刚走出工厂的工人,不管是西装革履宝马香车的大佬,还是露宿街头衣衫褴褛的难民,都被被这些报纸上的消息给吸引住了。
通过报纸的报道,人们终于明白昨晚上那一场沸腾全城的口号接龙,原来竟是因为华夏少年与一群日本浪人的决斗引发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也不知报社从哪里弄来了那场“中日大决斗”的现场照片。
照片中少年挺拔的身姿,惊世骇俗的武艺,慷慨激昂的演说,将很快在沪上这个“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醉生梦死之地,带来一股激浊扬清的新气象。
那就是——中华民族永不言败的尚武精神!
而张启即兴发挥的那段“中华文明永续”、“中国必胜”和“中国人民万岁”的演讲词,也几乎被《申报》一字不漏的刊载在报纸上。
许多热血青年,就是高喊着这三个口号,奔赴苏州河岸,向正在与来犯的日军激战的国军要求参战。
一个性子急躁的国军连长劝了好几次,就是劝不走那些只会帮倒忙的热血青年,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简直就是瞎捣乱!光有一腔热血顶啥用?你们会开枪吗?会扔手榴弹吗?会拼刺刀吗?炮弹来了知道怎么躲吗?”
热血青年们顿时哑口无言,但很快他们当中有人反驳道:“长官,我们现在是不会打仗,但日本人会管这个吗?
当他们把枪口和刺刀对准我们的时候,难道我们说,等一等,我们现在还没学会开枪,还不会拼刺刀,还不会躲炮弹,然后日本人就会放过我们吗?”
国军连长:“”
这时一个国军上校走过来,道:“那你们就留下来,给我们的士兵送子弹、抬伤员,等打退了日本人的进攻,我就让人教你们怎么打枪,怎么样?”
“好!谢谢长官,请问长官怎么称呼?”
国军上校道:“我叫孙仲仑”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四行仓库。
只是那里因为有美、英两国海军陆战队士兵的拦阻,这一群热血青年未能如愿穿越新垃圾桥抵达四行仓库。
于是他们高呼口号,高唱《义勇军进行曲》为对岸坚守仓库的国军加油。
524团1营的国军受到鼓舞,顿时士气大盛,而反观进攻的日军一方——
由于担心炮弹落到租界里,引起美英法等西方列强的反对,日军不仅不敢投放毒气弹,甚至连飞机和大炮都不敢轰炸。
本来就因为司令部的被炸、司令官被气得吐血住院而士气低迷的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第10大队,现在又没了重火力的支援,其攻击就显得极为无力,甚至拉胯至极。
一开始,谢仲民还以为日军在使诈,后来通过对岸那些热血青年的喊话才知道,原来鬼子海军陆战队的老窝都被人给端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率领全营近460多人倾巢杀出,与之对战的日军海军陆战第10大队不过才500余人。
而且原定支援他们的战车和弹药,也在司令部大楼的爆炸中被摧毁殆尽,此消彼长之下,战斗的优势一开始就倒向了士气旺盛的524团1营这边。
当作为预备队100多散兵杀出仓库从侧面猛攻日军时,日军特别陆战10大队就彻底崩溃了,纷纷丢盔弃甲,仓皇而逃,直到天黑了也没能再组织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