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血誓证清白
几分钟后，张家楼南面的一条满是弹坑的土路上。
张启骑在马上，不疾不徐地向着老人桥方向行进着，同时将身上的鬼子二等兵军服上，所有日军的标志全都扯了下来。
如果不是身上原本那套桂军军服实在烂得没一块好布了，张启也是不愿就这么穿着这套鬼子军服，大摇大摆地回去的。
万一，这要是被某个不长眼的国军士兵给打了冷枪，他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夜色如墨，厚厚的乌云遮住了天空，看不到半点星光。
张启回头望了望，只见张家楼方向已经是火把的海洋，一队又一队的日军正在朝那里汇聚而去。
“呵，鬼子的反应倒是不慢！”张启轻笑一声，轻抖马缰纠正了马儿落蹄的方向。
又摸黑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眼前就是老人桥，但一个路中间隔着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弹坑，正好挡住了去路——那里就是今天下午张启的旅长秦松涛将军牺牲的地方。
张启在弹坑旁伫马默然了一会，正要策马绕过，冷不防从两侧的黑暗中射过来两道刺眼的光柱，直接怼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声音猛然喝道：“别动，动就打死你！”
与此同时，一群头戴钢盔、荷枪实弹的士兵，呼啦啦从两边的黑暗里杀出，眼看着就要把张启连人带马摁倒在地。
“咴津津！”东洋战马顿时被惊得人立而起。
“慢着！”张启扭头避开手电光的直射，大声喝道：“我是171师511旅1021团的，各位弟兄是哪个部分的？”
他早已经看清，这伙人大约二十来个，带队的是个高瘦的上尉，用手电怼他脸的，则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少尉。
他们的军服是中央军那种深绿色的样式，武器主要仿p28冲锋枪（俗称花机关）的，但头盔却是德式的m35。
只听那少尉冷冷地问：“你是171师的？”
张启一边安抚战马，一边道：“正是！你们”
“放屁！”少尉抢先打断道：“171师早就撤走了，你个小兵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什么？撤走了？”张启皱了皱眉，问：“撤到哪里去了？”
“马币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冒充桂军，我你这小子肯定是日本人的奸细！”
说着便挥舞着手中一把c96盒子炮，指着张启喝道：“给劳资下马！”
“好好好，这就下马！”张启只好翻身下马，举着手走上前去，“有事好商量啊，大哥！小心枪走火！”
“少踏马套近乎！给劳资抓起来！”那少尉不耐烦地骂道。
几个国军士兵顿时气势汹汹地举枪围了过来。
“哎哎哎！”张启一看这架势，顿时有些恼火道：“来真的啊？我可是桂军的人，谁敢动我一个试试？”
“踏马的！试试就”
“啪！~噗通！”那少尉话没说完，就被重重地一巴掌扇翻在地，同时手中的盒子炮和强光手电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对方手里。
张启一脚踏在那少尉的胸口上一手抓着那把盒子炮，一手拿着强光手电，也把光柱怼在那少尉脸上。
那少尉顿时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只能双手本能地护在眼前。
“哟！你也知道害羞啊？”
张启戏谑地骂了一句，手电光柱下移几许，照在对方胸口处的部队番号章上，问：“57师339团的？”
“是又怎么样？”少尉嘴硬道。
“我们171师撤到哪去了！”
“劳资为什么要告诉你？次奥！”
“砰！”
毛瑟c96的763mm子弹直接擦着那少尉的耳朵钻进土里，同时在他耳廓上留下一道醒目的弹痕。
“你再操一个试试？”
“次”
“砰！”
张启这两枪，直接就把一众57师官兵打懵了，但被踩在地上的少尉却硬气地叫道：“弟兄们别管我，开枪干他！”
“咔”地一声，张启一把扯过腰后的“南部一式”冲锋枪，打开的保险同时枪口一摆随手电光向四周扫去。
众国军被光柱一扫，顿时不敢动了，枪口虽然还指着张启，但眼睛却纷纷看向后面的那个上尉。
“住手！”上尉知道自己再不出声也不行了，于是喝道：“都干什么呢？把枪都收起来！咱们的枪都是打鬼子的，对着自己人算什么事？”
说着又看向张启，道：“小兄弟，这里头恐怕是有误会！现在人你已经打了，但枪是咱们当兵的吃饭的家伙，还请手下留情！”
“嗤！”张启一听就给气乐了：“你这话说得很好听！不过刚刚你的手下们拿枪指着我的时候，你可没吭声啊！”
上尉被张启怼得有些下不了台，于是恼火道：“那你想怎样？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们桂军已经撤走了，现在我们这里可是有二十多人枪，而你只有一个人！”
张启一脸不屑道：“人多就了不起啊？要不试试，看劳资躺下来前能不能先干掉你和这个家伙！”
说着脚下微微用了点力，那个躺在地上的少尉顿时就痛得哇哇大叫，满头是汗。
“哗啦！”周边的士兵纷纷将各类长短武器的枪口对准了张启。
而张启二话不说，手中的c96“唰”地指向那国军中尉，同时拽过挎在胸前的“南部一式”冲锋枪，朝着他们的脚下就是一梭子！
“突突突突！”
众国军士兵顿时吓得纷纷向后跳去，脸上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俗话说“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但看张启这架势，那是又狠又愣又不要命，怎么破？
那上尉终于有些后悔，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想，刚才就不该纵容手下的排长去谋夺对方的马。
于是他试探着商量道：“要不这样，你放人，我们放你过去？”
张启瞥了他一眼，道：“早这样的话，我会谢谢你，但现在——晚了！”
上尉脸上抽了抽，无奈地问：“那你究竟想要怎样？”
张启道：“让你们的长官出来说话！”
“我就是他们的长官”
“你不够格！”
“这”
就在这时，桥南方向突然一阵火光乱闪马蹄阵阵，须臾就开过来一队几十人的骑兵，簇拥着一个骑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的上校。
那上校大约三、四十来岁年纪，一身校官军服笔挺，只是脸上的胡茬应该好几天没刮了，显得有些邋遢。
上校骑马刚走下桥头，就看到了张启他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情形，于是眉头一皱，喝道：
“怎么回事？杨友泉！让你带人去张家楼抵近侦察，你还在这里搞什么名堂？”
那姓杨的上尉被点了名，只好有些尴尬地在张启的枪口下，向着上校立正敬礼道：“报告团座！刚才属下正带着特务连准备去张家楼方向侦察，但刚过桥就遇到了这个自称桂军171师的小兄弟。
您知道，最近鬼子的便衣队和汉奸太狂了，于是就让手下前去询问”
接下来，杨中尉就把遇到张启后的经过，大致向他的团长汇报了一下，他的说法基本上还算客观，基本上没有添油加醋什么的。
上校听完，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人在马上抬手就要用手中的马鞭抽人，但马鞭扬到一半，又气呼呼地放下了。
“丢人！”
上校骂了一句跳下马来，然后便不顾旁边一群校官的劝阻，径直走到张启面前，定定地瞪着他。
张启也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上校团长突然开口问：“你真的是171师的？”
张启道：“如假包换！”
“报上你的军衔番号！”
“国民革命军第7军第171师511旅1021团1营3连2排代理排长，军衔中士！”张启傲然道。
上校听了一愣，疑惑地问：“中士代理排长？”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师跟日军第3师团血拼三天四夜，自旅长以下，营连排的军官都拼光了，我这个侥幸没死的中士顶上去代理了排长，！”
“放肆！”上校旁边的一个骑兵中尉听到这里，再也按耐不住喝道：“你一个小小的中士，长官问话为什么不敬礼？”
张启扭头像看白痴一样瞥了那家伙一眼，就没再理他了。
“你”那中尉还要说什么，却被上校挥手制止了，接着他问张启道：“中士，你能不能先把我的人放了？”
张启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
“我要是放了人，你们马上就报复我怎么办？”
“哈！”上校一听便乐了：“你放心，我是这里的团长，我保证，只要你能证明自己不是日军奸细，其它的一概既往不咎！”
张启摸了摸下巴，说：“这样啊！不知道长官贵姓，具体什么官衔？”
“我是57师339团的团长李彦光，军衔上校！这下你放心了吧？”上校有些无奈地问。
“你真的说话算话？”
“我”李上校一听顿时就恼了，正要发作时张启却抢先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
说着，只见他手腕一翻，那把德国原产的c96镜面匣子就在他掌心滴溜溜转出十几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枪花，然后递给了上校。
“好手段！”上校眼睛一亮，忍不住赞叹道。
张启也不答话，只是又松开踩在那少尉胸口的右脚，微微活动了一下。
那少尉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瞪了张启一眼，张启见了顿时怒道：“你要是不服气那就再来过，不过你放心，看在你们团座的份上，我保证这次不踩死你！”
“你”那少尉正要说什么，但却被那个杨上尉一脚踢开了，“还嫌人丢得不够大的？快滚！”
于是，那少尉这才忿忿地走了，不过也没走远，只是躲在远一点的人群后面，一屁股坐在地上生闷气，时不时还透过人群的缝隙向张启投去愤恨的目光。
这些自然逃不过张启的眼睛，不过他已经懒得再与他计较，于是摊着手问那上校：
“长官！我们桂军向来说一不二，你看现在我人也放了枪也还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那上校正把玩着张启递给他的c96手枪，脸上似笑非笑地问：“小兄弟，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没做？”
张启轻笑道：“什么事？自证清白？”
“嗯咯！”上校点头道。
于是张启也不废话，转身回到战马那里，从马鞍上解下那个还在渗血的麻袋，然后在众人惊疑不解的目光中，“乓乓乓”一连倒出八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些人头依旧保持着死前的表情，有困惑有惊惧有痛苦，不一而足，每颗人头的嘴里还塞着一本军官证。
张启拿起一个，取出里面的军官证打开，大声念道：“小日本陆军第3师团第5旅团第6联队参谋，鸠尾正雄，军衔，少佐！”
念完后把人头和证件递向李上校，后者犹豫了一下，从身后的警卫那里要来手套戴上，这才接过。
张启又严肃地拿起第二颗头颅，取出军官证，念道：“小日本陆军第6联队步兵第1大队2中队中队长，小泉平三郎，军衔，大尉！”
接着他拿起一颗人头就照着军官证念一遍，然后又递给57师的军官们勘验，在场的339团官兵见了个个震撼不已，看向张启的目光，终于从敌视变成了钦佩。
团长李彦光更是感叹道：“都说广西狼兵个个血勇精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开战两个多月以来，被国军的打死日军起码有上万了，其中最大的鬼子军官还是一个少将旅团长。
但是，一个人单枪匹马，以斩首的方式将日军一个加强中队的军官一锅端，还把脑袋带回来的，在整个国军中恐怕还是第一次！
只见张启并没有接李彦光的话，而是把人头一一收了回来，又一颗接一颗地摆在弹坑边缘，直到堆出一个微型京观！
接着，他又摸出一个铜烟盒，取出三根点了插在弹坑边缘，然后直挺挺跪下去朝着弹坑连磕三个响头，大声吼道：
“旅座，营座，连长，排长，众位战死的桂军兄弟们！有人说我张启是日军奸细，我是不是奸细，你们可都在天上看着呐！
现在，我就先用这几颗鬼子军官的人头给旅座和兄弟们送行，请你们的在天之灵护佑我继续杀鬼子，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收兵，此誓！”
张启说完，拔出腰间的30式刺刀朝手心一划，然后伸手将将一串嫣红的血珠滴落在弹坑中。
却在这时，脑海里突然传来“叮”地一声提示：“恭喜宿主已完成任务”
张启微微一愣，任务竟然就这样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