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帕
最终顾钦还是和寻南敲定了形象授权与小提琴曲的版权，具体录制时间定在网上的留言解决以后。
顾钦心绪略微复杂，婉拒了去路南宵公司聚餐的邀请，独自下楼，笑容渐渐淡去。
寻南游戏公司坐落于a市的软件园区，这里过了上下班的高峰期后就少有人在楼下走动，这时候要么早已下班回家，要么就还在办公室里为了生计加班。
顾钦变面无表情时气质偏冷，少了几分温润，又多了几分生人勿进，有人经过时都会不自觉绕开他。
秋风簌簌，天色渐红。街道两旁种着梧桐树，落叶随着秋风落下，被顾钦踩得沙沙作响。
顾钦在一颗梧桐树下，静静站了一会。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里按部就班，来去匆匆，只有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去哪里，又要回哪里去，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顾钦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堆还未被清扫的枯树堆，好一会，抬脚踹散——
枯黄的落叶顿时散开，漫天飞舞，到处都是，顾钦微微眯起了眼，可见的愉悦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
男人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系统：[……]完蛋，宿主是不是被打击疯了。它开始查阅星际心理辅导类书籍给自己导入。
看着被他踢得乱七八糟的枯树叶，顾钦安静几秒跑去找到了个扫帚又给扫成一个小堆堆，掩盖自己的罪行。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驶过，停在了道路旁边，顾钦望过去时正巧就对上了杜云亭戏谑的目光，也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顾钦僵了僵，悄悄地把扫帚给扔回原位，收回自己的长腿，假装无事发生。
顾钦在心里询问系统：[他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播报了？]
正在导入心理辅导书籍的系统转了转，拒不承认自己的失职，哼哼唧唧地说：[反正你这个死鬼也不要人家包养，提不提醒有用吗？]
顾钦：[告辞。]
杜云亭转头轻咳一下：“咳，在忙？”
“嗯，刚忙完，杜先生怎么来了？”顾钦若无其事地问。
“给你发了消息，但你好像没看到。”杜云亭想笑话他，但又生生忍住了，果然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杜云亭视线落在青年单薄的衣物上：“先上车吧，开始降温了。”
顾钦抬眼，有些疑虑：“你是特地过来的？”
杜云亭摇摇头，如实回答：“不是，今天有事来这边合作的公司谈合作，刚好看到你了。要一起吃个饭吗？”
这倒是没有说谎，只是谈完事之后又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罢了。
顾钦这才突然想起，在他所查到的资料里，杜氏旗下产业涉及颇广，其中在多媒体行业就占有了很大一部分。
那要不要……
顾钦欲言又止，插在裤兜里的手攥紧，望着杜云亭疑惑的视线，有些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口询问，问他想不想要研究全息游戏，可自己现在什么成品都没有。
连路南宵这个专业人士都无法接受的项目，他空口凭说，谁会相信？
但顾钦又想起杜云亭在那天宴会上说的话，如果自己答应下来作为条件，说不定会成功呢。
可这样未免太过可耻了吧？
顾钦平生也是头一回如此不坚定的思考着这种问题。
究竟要不要试试呢？
就这样过了半分钟，连系统都有一些紧张，丝毫不敢打扰他。
顾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后才启唇：“你……”
“嗯？”杜云亭微微侧目，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把手探了出来，想够着男人手却不够长，只好扬了扬下巴对顾钦说：“你过来点。”
顾钦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些，这个角度需要微微弯腰才能看见杜云亭的上半身。
坐在车里的杜云亭穿着笔挺的西装，发尾微长正乖顺的蜷在领口。他伸出手，眼看着修剪整齐的手指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上，顾钦一把握住。
入手的触感有些冰凉，好像握住了一捧冷玉，顾钦却好像被烫到一般，不自在地松开了他，不由询问：“怎么了？”
杜云亭笑了笑，把手抽了出来，按在了顾钦的头发丝，指腹捻起一枚落在他发间的不大不小的梧桐叶。
这人刚刚也不知道站在梧桐树下想什么，被叶子砸到了都不知道，还杵在这里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话。
杜云亭似笑非笑得用两根手指得夹起那片叶子：“一片叶子，没事了。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顾钦难得微微有些窘态，从他的手里接过来那片叶子：“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巧。”
算了。
系统啪嗒一声掉了下去，金灿灿的元宝就这样砸到了地上。它重重地叹了一声气：[唉。]
杜云亭意味不明地看了顾钦一眼，低声“嗯”了一声，便让司机开走了，丝毫没有提及自己谈完事情以后特地在楼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事情。
他其实只是忍不住想多见见青年几面，并没有别的意思。
银灰色的豪华轿车再次被启动，杜云亭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摩挲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在膝盖上合拢。
司机却突然迟疑地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杜云亭不悦的视线扫向司机。
司机硬着头皮忐忑地透过后视镜观察杜云亭的表情，略带着一些纠结地说：“老板，刚刚和你聊天的那位先生好像在追车，要不要停下来等他？”
杜云亭闻言怔了怔，转过头去就看到了顾钦正在向他奔跑而来，一边跑还在一边招手，口中喊着“等一下！”
车停下之后顾钦很快就追了上来，杜云亭降下车窗仰头看向他：“怎么了？还有事吗？”
顾钦撑在车门上，有些气喘吁吁，脸色略微有些难看：“杜先生！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医院，我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一趟。”
杜云亭眉头微蹙，当机立断打开车门：“上车。”
因为杜云亭不太方便挪动位置，青年便只能从他的身上跨过去。
顾钦只犹豫了一番，没有去细思为什么不让他去前排副驾驶落座，便俯身钻了进去，低头时下巴不经意间挨蹭过杜云亭的发顶。
喘/息时铺洒的热气不经意间扫过杜云亭的头皮，他眼皮一跳，有些不自在。
好在顾钦的动作很快就跨了过去，没有碰到他的腿。
顾钦道谢：“抱歉，又要麻烦杜先生了。”
杜云亭直接示意司机开车：“没关系，我们是朋友。”
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杜云亭好像真的把他当成朋友了。
顾钦心中微微有些愧疚，之前他还误会了杜云亭对自己有想法，自己刚刚还窥视了杜氏的资源，真是……不堪。
车辆启动，杜云亭这才开口询问：“怎么突然要去医院？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了吗？要不要我叫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顾钦捏着手机摇摇头：“不是我，是一个……妹妹生病了，医生通知我去签手术同意书。”
杜云亭顿了顿，转头看向司机吩咐道：“尽快赶到医院。”
他记得资料里写的顾钦是个孤儿，是没有妹妹的，难不成是干妹妹？
顾钦没有过多解释，他抬手随意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垂下，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划过脖颈没入衣襟。
一条叠好的手帕被塞到了手里，那只手修白皙，肤质如玉，连修剪整齐的指尖都透着一抹粉白。
顾钦转过头看向手都主人。
杜云亭轻轻颔首：“擦擦汗。”
顾钦顿了顿，依言接过手帕，避开了他的手指：“谢谢。”
“嗯。”杜云亭扫了他一眼，低低应了一声，转过头来。
顾钦又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