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借钱
这是……
一望无际的冰层在视线的终点与天空相连。
李妍不安地挪了挪脚，低头一看，冰层下面是铺满结着冰霜的脸。他们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面朝天空，眼睛统一而整齐地瞪着李妍，眼神里充满愤怒、嫉妒和怨恨。
凭什么是你！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刺骨寒风中响起整齐的怒吼。
未等李妍回应，转眼间，火光冲天而起。
是末世啊。
李妍从梦里醒来，一米八的席梦思上铺着浅黄色碎花的四件套，天花板纯白干净，空调吹出阵阵热气，窗外阳光刚刚好撞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好一个冬日暖阳。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末日不是突然来临的。
全球变暖带来一系列影响，极端异常天气逐渐增多，小规模天灾频频出现。末日来临，不过是人类长期积累的恶果。
接下来，全国范围持续降温，寒冬久赖着不走，死于严寒、高热、房屋倒塌的人不计其数，火葬场终日浓烟滚滚。
李妍所在的城市在中部平原，往年气温最低不过零下五度，而最后一次接收到信息时，已是零下50度。
起床洗漱，李妍坐在茶几前，翻遍各大银行app,存款一共10万零82块3毛6。
钱不够。要保障全家人的衣食住行，她需要更多的钱。
她先下载了一堆借贷app，挨个申请借钱，这需要一些时间。
又深吸一口气，拨通王荷花的电话：“妈，我想买房。”
“我看你长得像房。”对面传来麻将哗啦的声响，王荷花明显打得正上头，不耐烦地应付道。
这个理由不行，李妍努力回想末世之前自己和母亲沟通的语气:“妈，我怀孕了，要打胎，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王荷花声音瞬间提升八度，顶着对面三个人的催促，尖声大骂:“滚。”
电话被挂断。
随后又给李得岳打电话，她对李得岳怨恨颇深，自己上辈子的惨状正是拜他所赐，可她还是打了。怨恨没用，在物资面前一文不值。
“我的私房钱被你妈收走了！”
李妍决定找唐箐。
唐箐是个富二代。准确地说，是半个富二代。
她爸早年出轨，唐妈带着年幼的她独自生活，分了些家产，日子不算辛苦，平平淡淡，不好也不坏。
那个渣爹可谓是风生水起，一朝商海浮沉二十载，赚了好几个小目标。
现在唐爸年纪大了，生意也稳定，三儿四儿五儿的儿子们各有出路，突然想起亏欠多年的闺女，正疯狂用金钱弥补缺失的父爱。
效果待定，金币倒是吐得极快。
只是李妍不太想承认，她有些心理阴影。
那时已经是极热期，高温导致人心浮动，道德和理智在极热天里降到最低点，随处可见暴力与侵犯。
李妍空间里，存下的冰雪够多，食物却没有多少。
一日，唐箐约她出去搜寻食物。
她说知道一个隐蔽的小仓库，是她爸个人采购的米面，准备年后带着他的儿子们去敬老院献爱心用的。
末日来临，这批粮食没了动静。。
李妍本想让表哥护自己出门，正巧他的女朋友闹脾气，于是只身去了那个仓库。
哪有什么食物？
等着李妍的，只有一群丧失人性的疯男人。
末日里，怀揣重宝还落单的女性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见受尽折磨的李妍无法交出空间神器，那群人把她当作不可回收的垃圾，扔进了腐尸堆。
夜色正浓，她挣扎着拖着身体侥幸反杀。
踏着仇人的鲜血，再次站在唐箐面前。
唐箐跪在她面前，狠狠地磕着头。
“对不起，对不起，”唐箐额头很快见血，“我没有办法了，我妈妈，我妈妈在他们手里，他们说我必须凑够5升水才肯放了她……”
怨谁呢？唐箐和母亲相依为命，可李妍的物资注定养不起那么多人。友情抵不过亲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地面上唐箐的血，还是和恶人的血混在一起了。
手机嘀嘀两声，听筒里唐箐声音脆生生的，“妍妍，你昨天干嘛啦？怎么中途不说话了呀，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都快担心死了。”
李妍一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拿笔在纸上胡乱比划，“昨天手机没拿稳，掉地上摔了。”
淡定的撒个谎，李妍提起借钱的事儿。
“借多少？”
“20万。”
“干嘛？买物资吗？哈哈哈行，一会转给你。”
唐箐答应得极为痛快，“你是不是觉得我昨天说的很有道理？你看嘛今年天气太异常啦，都已经零下14度了，未来两周还要降温，肯定是世界末日！”
“对啊，买物资。”
听到李妍斩钉截铁的回答，唐箐有些懵，“哈？你真信啊，我胡说八道的啦！”
电话那头的小姑娘阿啾一声，吸了吸鼻子，接着笑道:“新闻上都辟谣啦，都说不要恐慌，无需过度囤货，过年的年货够吃了。”
李妍无法解释她真的来自末日，她的经历说出口，只会被当做胡言乱语，她已经吃到了嘴巴松的代价。
李妍不禁想到，如果唐箐能早早做好准备，未来可能就不会发展到那样的局面？
“谁知道未来和意外哪个先来。末日不知真假，降温是千真万确的，我准备多买点吃的喝的，还有防寒用具，前两年在家隔离的感觉你也记得。”
“啊！！！你说得对！那我也买！”
“20万够吗？”电话那头的唐箐并没把20万当成大事，“我的就是你的，我爸的就是你爸的，不够再找我拿。”
上辈子没有开口借过钱的李妍，这辈子即使有着被朋友背叛的记忆，还是被唐箐的信任打动。
“多谢。对了”，李妍想起唐箐刚刚的喷嚏，“你多买点药，也多买几件厚羽绒服，别感冒。”
电话对面的唐箐声音欢快得像只麻雀，“我就知道妍妍最爱我啦！我也爱妍妍，么么哒！”
挂了电话，银行卡收到短信提醒：到账20万。
笔在20的位置上画了几个蓝色的圆圈。
总共30万，再加上那一堆网贷，应该够吧？
手机叮叮有新的群发消息，来自同事小肖:呦呦呦，这是谁的丑照啊？
紧随其后的是一张照片。
李妍点开图，正是自己坐在窗前狼狈大哭的场景。
“啊！怎么这样！”
“这是监控截图吗？！”
“看她平时人模人样的，哭起来好丑！”
“哈哈哈！”
有好事者李妍，本想沉默的她站出来:
“肖静，你是活腻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