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主子跟前伺候
这位少府大人见不得一点脏,偏偏喜欢穿浅色的衣裳;白色的衣料在这大山里很容易就脏了,这人又龟毛,稍微见到一点污渍就更衣,说换就换,从不考虑这会给别人增加多少工作量。
她蹲在地上,弯着腰埋头做着枯燥无味的工作,一下一下搓洗着,嘴里自然而然就哼起了流行歌曲。
长庚拿着两块糕点找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哼着曲,那奇怪的调调是他不曾听过的,却又出奇地好听,他站在那里不由得听得出神。
直到一曲终止他才回过神,快步来走到许卫秋身后,唤了一声:“赵福兄弟。”
许卫秋闻声抬头。
“方才谢谢你。”
她笑了笑,淡然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给”。
就见长庚给她递过来一个东西,用干荷叶包裹,应该是吃的。
长庚当着她面找开荷叶,里面果然是两块糕点。
“这是我从伙房弄来的米糕,好吃着呢,你尝尝。”
“谢了。”许卫秋洗了洗手,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放进嘴。
“怎么样?好吃么?”长庚一直盯着她的脸,等着看她品尝后惊艳的反应,殊不知跟前的人却只是淡淡点点头,回了他两个字:“还行。”
长庚不由得愣了一下,要知道这种米糕也只有大户人家能吃得上,普通老百姓是碰不着的;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品尝的时候,都被那入口即化的口感震惊到了,真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这些糕点都是给主子准备的,他们这些下人平时也是吃不着的,手上这两块还是自己厚着脸皮从伙房求来的,花了二十个铜板。
他是知道这赵福是古凰山调过来的徭役,做徭役的出身应该比自己还要差。如此珍贵的食物,她怎么反应就如此平淡,跟吃粗粮一个样,难道这人味觉有问题?
“这还有一块呢。”他又把另一块递上去。
“长庚大哥你不吃吗?”
“你吃吧,我是专门给你拿的。”
许卫秋点点头,拿起另外一块放进嘴巴。
但见她随便嚼了两口便吞下了,那牛嚼牡丹的吃相看在长庚眼里,莫名觉得有几分肉痛。
许卫秋吃完,又开始卖力地洗起衣服来,长庚闲来无事就站在一旁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赵福,你岁数小,在主子跟前伺候得小心着点。”
许卫秋知道对方是好心提点自己,于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上次我见你躺到主子的躺椅上去,真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
许卫秋尴尬一笑:“我那是生病,病糊涂了。”
长庚怕她不知事情的严重,不由得继续提点她:“我告诉你吧,之前在主子跟前侍候的人叫赵财。”
“嗯,我听说了。”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对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的确勾起了许卫秋的好奇心,她不由得停下了搓衣的动作,看着长庚,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状,长庚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主子喜欢斗蛐蛐,你是知道的吧?”
“嗯。”她点点头,不明白一个人的生死跟小小的蛐蛐有何关系。
“那天赵财从山上抓了只蛐蛐回来,主子不满意就提剑把人给杀了。”
“不会吧?”许卫秋表示不相信。
“真的,我亲眼所见。”长庚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那不是草菅人命吗?”
此言一出,长庚一脸紧张地想要制止她,不让她说下去,许卫秋却依旧提出自己的疑惑:
“平白无故死了个人,难道就没人管?”
“谁管,谁又敢管?你可知道咱们主子可是……”话说到一半,眼角忽然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长庚一惊,赶紧弯腰行礼。
见状,许卫秋疑惑地扭头,见赵彦朝着这边走过来心中也是一凛,心念,俗话讲得好,白天不要讲人,晚上不要讲鬼。
她匆匆放下手上的东西,学着长庚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站好。
赵彦走近,看也没看长庚一眼对着许卫秋说道:“赵福,你跟我来。”说完后,转身就往回走。
“是!”许卫秋不敢有异议,转头拜托长庚把自己尚未洗好的衣物暂且收好,就急急脚跟了上去。
以为这少府大人亲自找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后来才知道敢情是这位祖宗突然间心血来潮想要去钓鱼。
这钓鱼得有鱼饵吧,于是乎,赵彦拿着鱼竿,她提着其他零碎玩意,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去。
走着走着,许卫秋抬眸打量着走着前头的赵彦;这人头戴发冠,一身浅色长袍加身,目测有米八以上的身高,正所谓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长庚的话在耳朵响起,为了一只蟋蟀而杀了自己的随从,她不大相信那是真的,如若真有其事,那么眼前这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了。
许卫秋知道自己是颜控,抵挡不了所有美好的东西,但她却也深知不可以貌取人。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要不然,衣冠禽兽这成语又是怎么来的?要是这点道理都不懂,前世那二十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他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吗?
一想到自己此刻很有可能正与一名杀人魔呆在这空无一人的山林里,许卫秋心里头开始发起怵来,从前看过的几部印象深刻的恐怖电影不由自主地就在脑海过了个遍。
她的步履越来越慢,越来越小。
赵彦很快察觉到她的落后,一脸不悦地望着她,质问道:“你会不会走路?”
这人站在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手上握着长长的鱼竿。那姿态跟当日抽自己一皮鞭的模样没什么两样。
皮鞭抽在皮肉上那火辣辣的痛犹新,许卫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不想再受那皮肉之苦,只得硬着头皮快步跟了上去。
然而,她走得太急了手上提的东西又多,爬至一个陡坡处,脚下一个打滑,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一个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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