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血祭求长生
河村，依河而谋求生活的村子。
这里的村民生性淳朴，在他们村长李永的号召下，依靠宽广的河流，建立起与渔业相关的各个产业，生活日趋富足。
但现在这个村子遇到了一个问题，河里捞不出鱼来了，一夜之间，鱼仿佛都背起了行囊，远离家乡。
缺少了核心资源，产业开始枯竭，客源日趋减少。
看着账单，再看那库存中的鱼量，不少村民都愁白了头。
村里不知何时流传起一则传言。
是他们不知敬意，惹怒了河神，才导致神灵收走了鱼群。
衰败下来的生活水平，加上每日流转在耳边的河神传言，村民们信了。
这时，村长走了出来，肩负起平息河神怒火的重任。
他跪在大河旁，不舍昼夜，终于得到了神启。
急急忙忙、疯疯癫癫地奔向村子，大声宣告着神启的内容。
我们只要奉上童男童女一对，就可以平息河神的怒火，让鱼群重新回来！
村子很团结，要不也不会将渔业弄成都城都知晓的产业。
可涉及到自己的孩子，村民们都沉默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言来。
最终，还是在村长李永的带领下，抽签决定是哪家孩子。
一户人家抽到了最短的签子，当场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处于自家的床上。
村长和村里几位大户默默站在屋内，屋外漆黑一片，狂风呼啸似鬼域。
立于桌上的烛火飘摇不定，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众人脸上的神情。
神志不清地喃喃，“小囡……”伸出手想要再摸摸女儿的头，可却被村长握住。
“她只是去侍奉河神了，看开点，你和你家婆娘还能再生。
村里每户凑了凑，拿着好好生活，日子会好起来的。”
一张股份转让契约交到手里，众人走进黑暗里，看不见踪影。
呜咽的哭声卡在这位当家的喉咙里，手中的契约被抓得破了形。
河村又恢复到往日的繁荣，渔业甚至更加发达了。
多种未见过的鱼类被捞捕上来，城里的贵人都会来此尝鲜。
财富在汇聚，村民身上的绸缎越发丝滑柔顺。
但这招财宝一样的渔业之村，终究引来了他人的觊觎。
是夜，一伙满眼都是金灿灿财宝的匪徒，带着刀摸向村子。
偶然的淡薄月光，照射出刀锋的寒光。
火盆升起，锣声震天。
安置的哨岗发挥了作用。
拿着鱼叉棍棒各类用具的村民和匪徒们爆发了正面冲突。
村民们在拼死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宝藏，鲜血撒场。眸子布满血丝，“这是我们的东西！”
可依旧不敌以杀人为职业的匪徒们，己方损失了数十位村民，敌方才阵亡了三个。
并且遭受到减员的匪徒们，杀法越加狠辣，踩在己方断肢血泊中的村民斗志加速流逝。
“儿郎们！杀了对面，拿财宝！！！”
匪徒首领发话，响应一片。
一柄柄带血的刀，眸中嗜血的狼光，冲向了不断后退的村民。
嘭！
木墙破碎，一柄带着微弱光芒的鱼叉飞驰而来，将三名匪徒串成了串串，钉在了墙上。
湿漉漉的村长，手上残留着不知何人的鲜血，以英雄的身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中年的身体爆发出不与之相匹的活力，猎豹一样冲向匪徒当中。
一把抽出鱼叉，鲜血洒身，只身在匪徒当中，杀戮四方。
待到村民们反应过来，前去支援时，匪徒一方只剩下被杀破胆的残党，合力尽数剿灭。
轰隆！
雷光闪烁。
借助光亮，村民们看到了此刻村长的模样，不似人，更似一头嗜血的兽。
头发张扬，瞳孔充血，手臂上青黑色的筋脉暴起，那可怕的眸光让人感觉他下一刻就会冲上来啃食你的血肉。
村民们不敢接近他，只得遥遥地轻喊了句，“李村长？”
“唔？”野兽抬起了头，这一刻毫无征兆的大雨倾盆，冲刷掉兽身上的血，村长又回来了。
深夜，借助这场暴雨，村民们将这里的血场收拾干净，那些残肢血肉在村长的强硬要求下，统统推进了河里，包括村民一方。
村长给出的解释是，他和河神做了约定，是河神给予他消灭匪徒的力量，现在是回报神明的时候了。
一夜之间，河村一旁的小山上多了许多衣冠冢。
在哭泣声中，河村的渔业愈加兴旺，名声甚至传到了城主的耳朵里。
河村属于一个小国，在这个国家中，只有一座城，城主也就是国王。
这天国王乘着马车赶来，举村欢迎。
在这个好日子里，村长家却争吵声不断。
“当家的，你不能再这样了。”
身上鱼腥味浓郁的村长李永，吐出鱼骨头，“哦，怎样啊？”
抓着李永的手，之前亲手清洗的孩童们的脸庞在她眼前浮现，李永的发妻恳求道：“咱不要再做那伤天害理的事了，村子里的孩子已经很少了。”
一把挥开发妻的手，“伤天害理？河村之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经过他们层层盘剥，到咱们手里的连饭都吃不饱！
可现在呢，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庭院，酒肉吃到撑，就连女人每家都娶了好几个。
现在你告诉我要停止祭祀？
不可能！
少孩子，就多生，不够就再娶！”
力气过大，发妻磕到了额头，鲜血流出，呜咽声，“当家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唔……”
被血腥味激起心中杀戮的李永，大阔步来到发妻身前。
发妻以为他是来扶自己的，刚伸出手，就感到强烈的窒息感。
手抓着当家的那冰冷滑腻的鱼鳞手臂，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力度越来越大，脖子在手中缩小了一倍，骨头尽碎。
“终于安静了。”
重新坐回去，将桌面上的生鱼全部吞吃干净。
而坐在地上背靠床的发妻，就这么脖子歪斜眼珠凸起地盯着李永，再无声息。
城主的女儿失踪了，当天卫队把这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
河边，李永将晕厥的城主之女，献给河神。
人身鱼尾的“河神”，一口咬在那羊脂美玉的脖颈上，啃食了一口血肉后，皱着眉咽了下去。尸体被扔下。
“你竟敢骗神？！”
诚惶诚恐的李永磕头解释，“河神，她真的是我们王的女儿啊！”
“哼，她身上可没有王女的香味！”
小国城女称不上真正的王女。
“既然，你找不到王女，那就去过三重关吧。”
神情兴奋，一点也不顾城女的血液流淌到了他的身下，“那河神，过了关，是否就永生了？”
“哼，等你过关后，自然会得到神赐！”
是夜，李永独自推着推车，上面满是金银，他却全然不顾，望向河边，眼里只有对永生的无尽渴望。
哗哗，金银全数倒入河里。
第一关，过了。
凌晨，正是人睡得正熟的时候。
拿着鱼叉的李永，站在自己孩子永乐床前，口中喃喃道：“不要怨我，等爹我永生了，再生一胎，那时你们再来投胎吧，到时候一定让你们享尽荣华富贵。”
雷光照亮黑暗天地，鱼叉刺下，溅起一抹血红。
拎着发妻已经僵硬的尸体和两个还在往下滴血的孩子，扔进河中，染红了一大片河水，鱼群争相啃食投入的鱼饵。
第二关，情，过。
李永攥紧鱼叉，又折返河村，趁着夜色，亲手杀掉了河村全村人。
他们知道河神的消息，不能走漏风声。
但内心深处，他想的是，永生只有他一个就好！
将近黎明，血人李永站在河边，血液顺着他身上的鱼鳞向下滑落，河神满意地看着他，示意他完成最后一关。
“河神，跨过第三关，真的永生就会到来吗？”
难得有耐心地点了点头。
“好！”
鱼叉对准自己心脏，一插即入。
失去了生机的李永，在黎明第一束光到来之前，倒在了河里。
白天降临，地上只剩下血泊，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事迹。
可神骗了他，等他再次醒来，他并没有变得跟他们一样，他还是人，没有鱼尾。
在痛诉后，面对汹涌而来的鱼兽，他好像在一只鱼兽脖子上，看到了一串红绳。
那是他孩子的红绳。
泪水在李永眼角滑落，伸手努力向上伸去，微弱的口语，“永……”
声音被遮掩，待到鱼兽散去，只剩下染血黄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