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梦境轮回
天台门前，零摸着自己的脑袋，我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要去天台呢？
摇了摇头，转身走回自己的宿舍。
鼾声与酸臭味同时填满了听觉和嗅觉两大感官，一脚将上铺李飞丢在门口的袜子，踢向远处。
跟石头一样硬的袜子，来到了飞宇的床边，正在睡梦中飞宇，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呼吸困难，好梦转噩梦。
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自己的床上，裹上被子，陷入沉睡。
“喂，零，起来啦！打卡要迟到了！”打卡一词触发了零身体内的弹簧开关，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在世界资源逐渐缺少，厂内物价逐步飞升的情况下，每一次打卡都是在赚明天的活命钱啊。
虽然李飞和零都认为是厂内贪得太多了，才导致他们生活如此拮据。
但该打还是要打的，不然明天就要喝西北风了。
鸡窝头，眼角屎，拎起衣物就和李飞冲向了打卡机。
肥胖到身体裹了双层肉的主管，堵在门前，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活像一头肥猪。
但就是这头肥猪，挡住了李飞和零通往打卡机的唯一道路。
着急的李飞想要上前扒拉开主管，可近乎三百斤的重量，能是体重还不到一百的李飞能扒拉开的？
吃着加了三层肉的三明治，“呀，又是你们几个，迟到了啊！”
钟表上还未到六点，最后的打卡时间。李飞还想争辩一番，叮！！！
打卡机屏幕又绿转红，这意味着仅剩下不到三分钟的打卡时间了。
不想要搭理这个肥猪，李飞准备硬挤过去，可却被主管一手抓住，甩了出去。
“我不都说了吗，迟～到～了～！”
厂内，迟到一次扣五百。这对于月薪不到三千的他们来说，无疑是要了他们的命。
这个时候，“懂事”的人，已经走上前去，递给主管一些好处费，主管那肥胖的身材侧了过来，员工忍着油腻侧身通过。
要是女性员工，这头飞猪还会在其通过时，特意往前挤，近乎整个身躯都挨住，在其身上留下油脂，才会放她通过。
这里的好处费，视和主管的好感度而定，感情好的或长的好看的，他会少收点，一百到一百五。
而感情差的那可就是二百起步了。
厂区内有规定，主管手下员工迟到，扣除的薪水，有两成会给到主管账户上。
前提是员工依旧完成了该月份的工作，而吃喝住都在厂子里的员工，他们下个月饭钱还指望主管给他们发呢，这些猪猡会罢工？
开什么玩笑，光是旷工一天，就会扣除一个月的工资，要是罢工，所有的工厂将永不录用。
这些猪猡出了厂，兜比脸还干净甚至负债的他们，能去哪？
所以，他每天都来这里堵人，并乐此不疲。
李飞和零最终还是迟到了，他们来到工位上开始长达十六个小时的工作。
“玛德，这样下去不行！老子都快成白打工的了！”李飞怒气冲冲地将手中零件摔到组装履带上。
“不行！我得出去，零你跟不跟我走？”
也难怪李飞如此冲动，扣除了五百的他们，下个月要有几天没有饭吃了。
李飞面前的电子屏幕上，显示：
294号员工李飞，无故损伤厂内机械，罚款一千，请于下班后，交于二厂管理处。
李飞的情绪很激动，想要打破这个屏幕，零赶忙拦了下来。
“别冲动，你要是打坏了这个，可就出不去了。”
电子屏幕价值一万，按照他们的薪水，要不吃不喝三个多月才能存够。
而不交罚款的人，第二天，厂内其他人再也没有看见过。
“警告：请293号员工零，返回你的岗位，如不遵循，将按旷工处理。”
零拍了拍李飞的肩膀，快速回到工位上。
最终，李飞还是走了。
跟同宿关系好的零和飞宇借了九百块钱，加上自己的存款，在交完了罚款后，仅剩三百离开了厂区。
李飞和飞宇这两能混成好朋友，说起来还是因为一次争论。
他们都说自己才是汉朝飞将军的后代，为此不惜大打出手，最终在零一句，你们有没有可能都是飞将军后代呢？
停下来争斗，看着对方脸上的乌青，自己的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凝视两秒后，哈哈大笑地搂在了一起。
“大哥！”
“二弟！”
按照年龄排完顺序后，两位一同望向零，“三弟！”x2
不是，怎么到我这，你们就不按年龄排了？零按照岁数还大他们两岁呢。
三位的友谊就这么开始了。
李飞和飞宇，都将振兴飞将军后代门楣当做自己的梦想。
可在经历了李飞的事件后，飞宇发现这些年他们似乎都在原地踏步，梦想遥遥无期。
当晚飞宇在宿舍长而缓地抽完了一根劣质烟，吸着空中残留的烟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钻回了被窝。
而零则失眠了一整晚，脑袋混乱，杂绪万千。
在往后的日子里，零依旧在当着一颗螺丝，而飞宇则通过各种手段迎合上级，在年后坐到小组长的位置。
住宿也从十六人间搬到了有独立卫生间的四人宿舍。
在离开当晚，飞宇对零说：“零，往后有啥事，给我说，哥一定帮你。”
零看着身上酒气还未散的飞宇，点头回行。
担心他走不回新宿舍的零，搬着他的被褥，搀着他来到了装有地板的组长宿舍楼。
找到305宿舍，听到里面传出的淫靡之声，敲了几声没有关住的门。
“谁啊？”
一位中年男子搂着不着片缕的女子，一点也没有顾忌陌生人的观看，舌尖交缠。
零解释了飞宇的情况，中年男子向屋内招招手，一位穿着清凉的女性走来，接过飞宇，至于那被褥连看都没看一眼。
“行啦，你走吧！”
一声脆响，臀部红印浮现，女子晓意地将门关上，临走前，零看到了屋内的现状。
包括门前站着的中年男子在内，房间内三名男子周身均有一到三名女子，欲望的气息缠绵而交杂。
而飞宇则被那位穿着清凉的女性搀扶到床上，在零看过去时，她已经脱掉了飞宇的衣物，束起头发。
砰住的门，隔绝掉了屋内的声音，零在门前抬手又放下，犹豫了一会儿后，拿起被清凉女性扔在地上的被子，折身返回了宿舍。
在往后的日子里，零和飞宇的接触就很少了，往往是在员工升职大会上，才能看到飞宇的身影。
身边的女人不断地换，职位不断地高升，在四十五岁，他坐到了厂区总管的位置。
曾经的肥猪，也在他的手下低头哈腰，为了讨好这位大红大紫的上司，肥猪特意将这个月度的最佳员工奖划给了零。
当肥猪拿着这件事给飞宇说时，飞宇疑惑地表示：“零？那是谁？”
当下，肥猪就打了自己嘴巴好几下，赔笑道：“哈哈，你瞧我这脑子，喝酒喝迷糊了。”
飞宇和零的关系就此断落，甚至肥猪回去当晚，就将那份最佳员工名单上零的名字划去，换为了自己的一位亲信。
在之后，终日在厂间劳作的零，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飞宇了。
而李飞则是自出厂那年以后，每年跟着零有书信往来。
第五年：
零，我开了家小杂货铺！以后你出来买东西，我给你算八折啊！哈哈！
第八年：
零，我要结婚了，虽然她没有多好看，性格也挺不讲理，但铺子已经离不开她了，凑合凑合也能过。
结婚那天，零特意请了假，将李飞结婚的消息告知了飞宇后，出厂参加了李飞的简短而又小的婚礼。
周围邻居帮了忙拿了些小回礼就回去了，饭桌上只有李飞夫妻和零。
李飞的妻子是一个很健壮的女性，大大咧咧的。
作为新郎的李飞，在饭桌上对着零说了很多话，倒了很多他出来之后委屈。
他大概是醉了吧。
出来以后至今，他的体格也没有变得雄壮起来，仍旧是瘦瘦的。
现在鼻翼两侧多了两道延伸而下的长而深的纹路，那是长年累月劳累造成的。
这与他信中说的不符，但零没有提及，只是回应着。
最终，李飞趴在了桌上，昏睡了过去。零搀扶着李飞准备让他躺下来。
李飞妻子伸出手，“我来吧。”
腰背由于搀着李飞全身重量而有些打颤的零，“那就麻烦嫂子了。”
抱在腰间，大踏步地走向那老旧的单人床。
零将怀里的近些年存下的一千多块钱，塞到碗底部，起身离开了。
后一年，
李飞来信的开头就是：
我那天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紧接着，就是：
零，我要当父亲啦！
话说，零你也该结个婚了，厂区内有不少姑娘呢，没一个看上的？
零看着金属面板中的自己，佝偻、细瘦、还没到三十的年龄，却比已经快五十的主管还要老。
摸着那干皱的皮肤，
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吗？
谁又会看上他呢？
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来到工位继续劳作，啪嗒，零件不慎掉落，被罚了三百。
柱着自己的腰，捡起零件，手部有些晃，眼前发晕。
勉强完成了一天的劳作，回到宿舍，强烈到海啸的疲倦袭来，他脑海中只来得及想一句，我老了吗？就昏睡了过去。
身体机能每况愈下，又干了三年后，他递交了辞呈。
对于他这种，已经不能为厂区创造利润的老人，厂区向来是非常欢迎其辞职的。
流程很快就走完，当天下午，零就站在了厂区门口。
行李没有，只有一套破旧的厂服在包袱当中。
而这件厂服也在通过门岗时，被当做过路费，强行收了过去。
身体机能衰弱的厉害的零，被扽地摔在了地上。
“赶紧滚！不要挡在门口！”
手臂颤晃地撑起身体，离开此地。
在杂货铺前，整了整衣服，带着笑容推门而进。
“呀！零！”
傍晚，路边摊上，飞宇和零尽兴的喝着廉价麦酒，吃着花生。
有些发福的飞宇，在说着近些年那顽皮的儿子，零听着，晚风轻拂身旁，此刻格外宁静。
“零？零？”
睁开双眼，零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哈～犯迷糊了。”
“我就说，你这太劳累了，厂里又赚不到钱，当初还不如跟我一起去闯荡。
哎，现在来不来？我这还缺一个售货员的位置。
等你攒几年钱，还能娶个老婆。”
摇了摇头，笑着回绝道：“不了，我准备自己做点小买卖。
至于结婚……等我生意好了后，再说吧。”
又撸了一口串，“行吧，有事记得说啊！兄弟别的没有，”拍了拍胸膛，“这个人还是有的。”
又过了些时候，天色渐黑。
飞宇要来袋子，将桌上剩余的打包，眼神示意，你要不要？
零摇了摇头，笑骂道：“我可是要做大买卖的人，岂会在意这点东西？”
起身去结账，将袋子扎在一起的飞宇看到此景，连忙过去拦下，“哎，你好容易出来了，怎么能叫你掏钱呢，我来！”
可，以往枯瘦的手臂，此刻爆发出庞大的力量，坚决地将钱递到老板手中。
一字一句的着重道：“这次，我请。”
看着眼里的坚决，飞宇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倔。”
天黑了下来，两人分别，飞宇望着走向远方的零，“有事就说啊！”
没回头，摆了摆手，拐进巷子里。
在身躯全部走进巷子那一刻，零直接塌了下来，靠坐在墙边，胸膛如破风箱一样，每次呼吸都高高挺起，企图吸收足够的空气。
笑意流露在脸上，什么售货员啊，我还不知道你那个小杂货铺，两个人就足够了。
心意收下了，兄弟。
长长的呼出气来，胸膛塌陷而下，再也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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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打在身上，零看着眼前的天台，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天台寒风刺骨，他返回了宿舍。
这一世，当飞宇提出要出去闯荡时，他答应了。
两人结伴，趁着还处于壮年时期，不怕苦不怕累，在出来五年后，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超市。
超市营业的第二年，飞宇就结婚了，娶了一个身材上等的年轻女性。
零在婚礼上，作为证婚人，看着飞宇眼中年轻女性的美貌，年轻女性眼里飞宇手中的金戒指。
他按照流程，举办婚礼，在中间空隙，单独问了飞宇一句话，“你对她满意吗？”
飞宇的回答是，“怎么不满意，她要身材有身材，样貌也不差，兄弟娶到这样的媳妇，你不会是嫉妒了吧？”
零没有回答这句话，“走，招呼宾客们去吧。”今天的婚礼不光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也来了。
只是在第二天，零就将超市的所有权进行了分割，拿走了一半，为此飞宇的妻子没少抱怨，而飞宇也有些搞不懂兄弟的行为，但依旧不允许妻子在自己面前说零。
在飞宇结婚的第一年末，孩子就出生了，抱着肉嘟嘟的孩子，飞宇催起了零的婚事，零只是摇摇头，说不急不急。
“那你当孩子干爹吧，怎么样？”
看着那黑晶晶眼珠的孩子，“好”。
孩子开始生长，时间似河水一样趟趟而过。在孩子六岁时，飞宇的婚姻还是破裂了。
他在一次出差中，看到了自己老婆跟着自己合作的大供货商亲热在一起。
血气上头的飞宇，当下打了那位供货商，质问起自己的老婆。
老婆着急忙慌地想要去搀扶供货商，但手臂被飞宇抓住动弹不得，最终不耐烦地扇了飞宇一巴掌。
飞宇愣在了原地，看着这位时间没有在其身上留下刻痕，反而因为时光蕴养更显韵味水润的妻子。
他只觉得她变得好陌生。
或者说，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往日里在他面前的样子，只是她想要他看到的罢了，飞宇充其量只是她往上爬的一个工具，现在她跟大供货商达成了关系，飞宇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离婚吧！”
话语从妻子口中说出，但飞宇只觉得，那是好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意识迷茫。
用尽全力搀扶起供货商，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供货商搂着飞宇妻子来到他面前。
用力抓着她的屁股，飞宇妻子轻捶供货商胸口，“讨厌~。”供货商咧起一嘴大黄牙，“这才是女人的用法，你不行啊！
改天有空来我那，我亲自教教你啊。”
飞宇不知道怎么回来的，饭桌上，正在和干儿子一起吃饭的零，见到飞宇这副样子，让干儿子先吃饭，他走进房间去看飞宇。
半瓶酒水已经干了，脸色不知是笑还是哭的飞宇，仰头灌下剩下的半瓶。
看着飞宇还想去拿高度白酒，零拦了下来，“够了，飞宇，你不能再喝了。”
大声嚷嚷着，“你给我撒开！”说着就伸手去推零，可这一世的零，没有在厂区耗尽他的体能，相反，在超市起来后，他还规律作息、锻炼强身，飞宇并没有推动零。
一个挥手，反而将自己推倒在地，头靠在床沿上，呜咽地哭出声来。
这一夜，三人都没有睡好。
儿子担心着爸爸，哪怕有干爹的话，叫他去休息，但他还是在门外守了一夜。
零夜间，出来给飞宇找换洗衣物时，看到了缩在墙边的干儿子。
放下手中东西，轻轻抱起，放在沙发上，给其搭上一层被子，就又去照顾飞宇了。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飞宇，沉默不言。
这个家里充斥着低气压，孩子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惹得父亲不开心。
摸着干儿子的头，“去吧，上学去吧，他过段时间就好了。”
当天，离婚协议就到了桌上，女方一行已经签了字，只剩下男方了。
飞宇看到此纸，抓起笔就写下了名字。
交换给送信人，是的，飞宇妻子并没有来，来的只是一张纸而已。
离婚程序启动，两人财产开始分配。
飞宇妻子拿走了一半的财产，只给他留下这个空壳超市。
程序结束第二天，飞宇的电话就被打爆了。
都是催债的。
原来，在婚姻中的六年内，飞宇妻子用飞宇的卡刷爆了各种美容护肤的产品与服务，同时以飞宇的名义欠下了大量的钱，用来购买奢侈品，来让她融入上层圈子。
这些都是瞒着飞宇进行的，一下就瞒了六年，要不是被发现了，她还不会放弃这台提款机。
举着账单的大量催债人将他们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飞宇看着眼前的一切，双目充血，握拳就要去教训那个混蛋前妻。
可被零拦了下来，零将其中一张账单拿来，递给了他，“你看看吧。”
上面赫然是飞宇的亲笔签名，遥远的记忆开始浮现，好像之前确实每过段时间，前妻就会拿来一个账单，说是店里的营销额，让他看看有没有问题，签个字。
可那些明明真的都是营销额度啊？
前妻耍了个小手段，营销额度账单下面是贷款协议，中间隔着一张黑纸。
飞宇在上面写，下面的贷款协议上，也会出现他的名字。
在取得飞宇信任后，前妻掌管了他的银行账户、信誉额度等等，这下，飞宇更加发现不了了。
在飞宇陷入痛苦回忆过程中，零将这些年的存款拿了出来，用以偿还飞宇欠下的债务。
飞宇发现，想要阻拦，可零说，“我这可不是为了你，我可不想我的干儿子，每天伤心地看着他爹睡大街。”
伸出的手，收了回来，飞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像他这样失败的人，又有资格说什么呢？
但祸不单行，超市的供货源被断掉了，过去合作的所有供货商，一夜间都不认识了这两个人。
超市日渐凋零，飞宇的精神也萎靡不堪。
这天从外面买回来菜的零，看着飞宇又喝上了酒。
菜掉在地上，一个猛奔，狠狠地扇在胡子拉碴的飞宇脸上，打得酒水都吐了出去。
没有言语，直接将其打得躺在了地上。
拎着他的领子，大吼道：“你就这么对我？我当初还债，是为了让你在这喝酒吗？！”
垂丧着气，无所谓零打他的飞宇，喃喃道：“已经不行了……”
唾沫星子四溅，“什么不行了？谁不行了！我们当初什么都没有，创办了这座超市。
现在超市它还在，只是没了供货渠道，你就不愿意从头再来了吗？！
啊！回答我！！！”
摇着头，“我们找不到的，他（大供货商）的人脉太广了，没他开口，我们不可能有货源的。”
“他是个狗屁！
当初我们还未开超市时，那二狗不也放出话来说，这条街上不允许我们存在吗？
可你看现在，我们仍然在这里！”
伸出手，“来！”
躺在地上的飞宇迟疑。
“来啊！”
一把拉起他来，飞宇那浑浑噩噩的灵魂，仿佛也被拉了起来，握住了零的手，感到那么冰凉。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自零口中发出，随后晕倒在地。
“零！零！！!”
从儿子口中得知，这段时间，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零在外打工挣来的，起早贪黑还要照顾他们两个，累垮了身体。
眼前发昏的零，勉强睁开眼。
“医生，他真的没事吗？”
“没有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多休息就好。”
“呀，零你醒了，快躺下！”
不一会儿，一碗汤药端了过来，零坐起身，想要自己喝。但身体没力气，端不动碗。
“乖乖让我来喂。”
喝下几口后，零皱着眉头。
“怎么了？”
“没味。”
飞宇疑惑地尝了一口，巨苦！
脸皱成了苦瓜，“有味道啊，难道零你没味觉了？”
轻笑声响起，飞宇看见挂在零嘴角的笑意，才反应过来，“你骗我？！”
“哈哈。”不再遮挡的笑声自零口中发出。
飞宇看着手中被自己喝干净的勺子，也跟着笑了出来。
一时间畅快放肆的笑声充斥屋内，驱散了长久以来的低气压。
举起拳头，“飞宇。”
飞宇同样举起拳头，碰撞在一起，“零。
我们，从头来过。”
“嗯，从头来过。”
在往后几年中，零和飞宇摆正态度，积极面对眼前的困难。
第五年，通过飞宇长途跋涉前往外州，和外州的供货商商谈，最终再次打通了进货渠道。
从此往后，他们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飞宇的儿子也成长为一个大小伙子，但飞宇却再也没有娶妻。
在飞宇临终前，他握着零的手，“零啊，我就要走了，你就算此生不娶妻，也该找个老伴照顾你吧。”
零只是微笑，没有答话。
“儿子。”
“爸，我在。”
抓着那已有四十多岁儿子的手，飞宇交代道：“等我走了，你一定要把零当亲爹对待，知道吗？！”
面对别离，儿子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哽咽地点头道：“爸，我知道，我知道……”
交代完这件事，心愿已了的飞宇，彻底放开了手。
滴，房间内只有心脏检测仪的平线声。
零缓步走到医院楼下的花园，看着繁花盛锦，年轻活泼的姑娘正陪在身穿病服的男朋友身边，有说有笑。
他这一生，究竟为什么不娶妻呢？
是因为，见到飞宇的遭遇，害怕了吗？
问着自己的心，大概不是。
是一直没有遇到好的姑娘，所以不结吗？
也不是。
细数这一生，他接触到的好姑娘，也有不少了。
可他总觉得差那么一点点，但当姑娘问差在哪时，他又回答不上来。
摸着自己的心，热热的，大概是已经有一位佳人，住了进去吧。
他每次遇到好姑娘，总是会和心中那模糊的影子去做对比，但她们都不是她。
曾经飞宇问过他，究竟喜欢哪样的姑娘，他按照那个模糊的影子说道：高高的，长头发。
可飞宇找了许多，都被零凭借感觉上差一点，给否了。
飞宇还语重心长地劝告他，“零啊，咱不能光凭感觉过日子啊，你要不把你心中的标准稍往下调调？”
现在，零摸着自己那温热的心，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心中那道模糊的影子，不是他期盼的各种标准结合体，而是这个世间本来就有这个人。
哪怕这个结论显得荒谬，但他坚信，一定有！只是，他没有找到。
第二世，结束。
零重新睁开双眼，他已站在天台之上。
我要干什么来着？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好像在寻找一个人？
仔细努力回忆，可那人的模样似乎连轮廓都模糊不清了。
心头有股感觉，他要找到那个人。
可理性却告诉他，那只是一场梦，假的，那人根本不存在！
寒风飘摇，我还要找吗？
在天台边缘上失神了一会儿，转身下楼。
他还是决定要再找找看。
可如果，这一世都没有找到呢？
零迟疑了一下，心中莫名地有些悲伤，先找找看吧。
其实他可以感觉到，心中那人的轮廓正在越来越模糊，他不知道他还能记多久？
也许一年以后，甚至一个月，或者明天，他就会彻底遗忘。
每当想到此处，他的心就隐隐作痛，好像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他想要挽留，可伸出的手，抓不到任何东西。
沮丧、失魂落魄地走在返回宿舍途中，一道微弱的亮光照进他的眼里。
他看向光源处，那是一处小水坑，它将远处路灯的光亮反射到他眼中，寒冷淡薄且渺小。
他缓步走向水坑，黑夜下漆黑的水坑中，仅有这一点光芒。
可这些在零的心中，他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的星空中唯有那一颗明星永亮。
星？星空？
喃喃自语中，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颗明星出现在漆黑无光的夜空中，璀璨的星光打破了黑暗，来到零身边。
一颗两颗三颗，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在夜空当中，它们的星光汇聚在一起，融入零的手臂当中。
此刻他眼中的迷茫尽褪，以手作刀，
八极天，二式，破鞘！
遮天的星河刀刃，斩开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世界尽数破碎，灵魂重归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