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沈君霆冲进客厅，却见穿戴整齐的沈泽洋正端坐在沙发上看书。原来，沈泽洋早在房间里看到了门外的场景，为了不让他们看到自己憔悴不堪的模样，他立即让保姆帮忙换好了衣服，并把他从轮椅扶到了沙发上。
“你是来找我的吗？”沈泽洋放下手中的书，淡定地看着沈君霆问。
虽然沈泽洋摆出了一副高冷姿态，但沈君霆还是看出了他的憔悴。
“没错，我就是想来看看，出了事就立刻躲起来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沈君霆挑衅道。
“沈君霆你不要再说了！”林静溪突然冲到沈君霆面前，“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扳倒了沈泽洋你真的会好过吗？”
这时，马薇故意抬高声音道：“既然当事人在这里，那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吧。”
“马薇，你到底想干什么？”范从良突然冲了进来，“你说话之前最好给我想清楚！”
马薇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沈子奇：“董事长，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政经理，但是我本着对董事长、对公司负责的态度，今天必须要揭穿沈泽洋的真面目！”
沈子奇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薇不慌不忙地看向沈泽洋道：“董事长，您知道吗？您当年收养的这个孩子，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个有着人鱼基因的怪物！”
马薇的话犹如一声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空气也随之凝固了，房间内一片默然。
许久，沈子奇终于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马薇得意地回过头，看了看范从良和林静溪：“之前范主管跟林经理说这件事的时候，恰巧被我听到了，董事长，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事实，你问问他们二人便知。”
沈子奇沉默片刻，又开口问道：“所以呢，你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
马薇一愣，她没料到沈子奇竟是这种反应：“董事长，您难道还没有意识到吗？沈泽洋他欺骗了您，也欺骗了公司，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秘密，他就是个怪物！而且他还有特异功能，轻易就能对别人造成伤害，公司里的几个同事都曾经被他伤过！我今天就是本着对您、对公司负责的态度来提醒您，让他赶紧离开，不要再挽留他，更不要再把他留在身边了，这个人太危险了！您绝对不能再把公司交到这种人的手里了，不要等到……”
“啪——”
马薇话还没有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就突然落在她的脸上，她当即怔住，转过头来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林静溪。
“林静溪，你凭什么打我？难道我说错了吗，沈泽洋她就是个怪物，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够了！”沈子奇突然大吼一声，空气再次变得凝固，他抬起头审视着沈君霆，目光里带着深深的失望，他似乎已经认定这件事跟沈君霆有关。
沈君霆对沈子奇的目光甚为反感：“你看我做什么？如果这件事是事实，马薇说的有什么错！”
林静溪立即用犀利的目光看向沈君霆，沈君霆却刻意转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马薇看到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心里暗自得意，这次之后，林静溪和沈君霆之间绝对再无可能，这也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
沈子奇调整了一下情绪，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你说的没错，马薇说的的确是事实，但沈泽洋没有骗我，因为这件事，我原本就知道。”
大家听了沈子奇的话，又集体陷入沉默。
而此时此刻，站在楼梯转角处瑟瑟发抖的连心终于瘫倒在地，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再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那一天，连心把幼小的沈泽洋抱回了家。而当沈子奇看到沈泽洋肩膀上那块透明的肌肉后，却脸色突变。连心心中忐忑，想着到底该怎么跟沈子奇解释，他才能接受这个孩子，她手里下意识地攥紧了那个从孩子手腕上取下的锦囊，随即把孩子交到保姆手上，让她抱进了卧室。
连心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把手里的锦囊交给了沈子奇。
“子奇，也许你不会相信，这孩子的身世真的特别可怜，也很离奇，我觉得我跟他在冥冥之中有一种缘分，我在梦里已经跟他见过无数次了，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他像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我希望你能同意我留下他，我很想亲手把他抚养成人。”
沈子奇看着眼里闪着泪花的连心，心里一阵不忍：“可是，我怕万一以后他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你又要伤心啊。”
“可是如果我放弃他，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所以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在我都想留下他，子奇，你能答应我吗？”
沈子奇将连心紧紧拥入怀中：“当然，只要你愿意，我都会答应。”
沉浸在回忆中的连心突然被沈子奇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泽洋的身世，那我今天就拜托各位，帮忙保守这个秘密，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沈子奇顿了顿，转头看向始终保持沉默的沈泽洋，“泽洋他没有因为项目的事而逃避，他最近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如果没有其他事，各位就请回吧。”
“请吧!”范从良冷冷地对马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薇见计划没有得逞，只得愤然离去。
沈君霆随后也气愤地转身要走，却被沈子奇叫住。
“你留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范从良见状赶紧拉了拉林静溪，示意她一起走，可林静溪却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泽洋不肯离去，而沈泽洋则刻意转过头不去看她，范从良便趁势拉着林静溪离开了。
这时，楼梯口突然传来了保姆的喊声：“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沈子奇闻声立即冲上了楼梯。
沈泽洋情急之下也想起身，无奈脚下一软，从沙发上跌落在地。沈君霆见状一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没想到沈泽洋会病得这么严重。
沈子奇吩咐保姆让司机立即去接医生，之后赶紧抱着连心上楼去了。
沈泽洋努力挣扎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这时，艾尔莎突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奶声奶气地惊呼着扑向沈泽洋。
“爸爸，你怎么摔倒了？”艾尔莎跑到沈泽洋身边去扶他。
沈君霆被这一声“爸爸”惊醒了，他迟疑了一下也赶紧过去帮忙，扶着沈泽洋坐到了沙发上。
沈泽洋见沈君霆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艾尔莎身上，便笑着摸了摸艾尔莎的头，轻声说：“小傻瓜，我没事，以后不要乱叫人了，他才是你的爸爸，快叫爸爸。”
沈君霆听后一愣，疑惑地看着沈泽洋欲言又止。
艾尔莎盯着沈君霆看了半天，却不说一句话，沈泽洋于是又催促道：“快叫啊，叫爸爸。”
艾尔莎无奈之下，低低地叫了沈君霆一声“爸爸”，之后便躲进了沈泽洋的怀里。
沈君霆的眼圈瞬间泛红，他赶紧转过头去调整了一下情绪：“你都知道了？”
沈泽洋点点头：“爸爸都跟我说了，不过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暂时还没告诉她。”
沈君霆陷入了沉默。
沈泽洋顿了顿说：“我能问你件事吗？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也算是兄弟，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呢？”
沈君霆心里一惊，抬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沈泽洋，却突然恼羞成怒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沈泽洋见状赶紧对艾尔莎说：“乖，你先自己去房间玩一会儿，好吗？”
艾尔莎想了想，奶声奶气地叮嘱道：“好，可是你们不要吵架。”
“知道了，不会吵架，快去吧。”沈泽洋爱抚地摸了摸艾尔莎的头。
艾尔莎又看了沈君霆一眼，转身跑回了房间。
沈泽洋随即看着沈君霆道：“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病得很重，活不了多久了……”
沈君霆甚为震惊，看着沈泽洋说不出话。
沈泽洋继续说：“你是爸爸唯一的亲生儿子，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之前的怨恨，跟他和解……”
沈君霆一听这话，又突然激动起来：“凭什么你让我放下我就要放下，我凭什么要跟他和解？我这二十多年来黑暗的人生，我曾经爱过的女人，还有拿我当陌生人的女儿……这一切，还能回来吗？”
“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
“你不知道！”沈君霆愤然打断沈泽洋，“当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当你们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庆祝生日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看电视，我没有家人，司机保姆就是我的家人！是，我可以理解，爱屋及乌嘛，你妈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要，而我妈妈却是个不知名的陌生女人，可是我有什么错？是我自己要做沈子奇的儿子吗？为什么他可以随便决定我的人生？凭什么？！”
这时，沈子奇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沈泽洋听到脚步声，转头叫了声“爸爸”。
沈子奇走到沈君霆对面坐下，沉吟片刻，突然说了句：“君霆，对不起！”
沈子奇话一出口，沈君霆顿时怔住了，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父亲竟然能主动对他说出道歉的话。
沈子奇低下头，言语间面带愧色：“这些年来，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原本以为，只要我最后把你培养成沈氏集团的继承人，就是我给你的最好的父爱，是我太想当然了，把自己的想法和意愿强加给你，是爸爸对不起你！”他顿了顿，“对于之前亏欠你的一切，我今天真诚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爸爸，还有，我会尽快在公司公开你的身份，沈氏集团也一定会交到你的手上，希望你也能从此放下心里的怨恨。”
面对父亲的忏悔，沈君霆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转头看了一眼沈泽洋，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离去。
沈氏集团办公大楼的天台上，沈君霆一个人站在那里默默发呆。
望着远处钢筋水泥的丛林，又看看脚下如蝼蚁一般的人群，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崩溃大哭。
“凭什么？凭什么你道歉我就要原谅？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我很想要沈氏集团吗？你们什么都不懂！只会给我讲道理，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到底凭什么！”
此时，天上的乌云开始逐渐散去，从云缝里露出的太阳光照在了沈君霆的脸上，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头顶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