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我是说陈先生很贴心
暗色灯光下，一张床上的一男一女不由自主的屏息，仍然在空气中嗅到属于对方微弱的气息、味道。
周归稍微抿了抿唇，收起张嘴同他辩解的冲动。
必须承认，在这样的老男人面前，她的确脸皮太薄，做不到像他那样镇定自若说这些话。
一个生长在恶劣环境下的女大学生，怎么可能会赢过一个久经沙场，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笑面虎。
敌我悬殊太大，没必要展开这种辩解，这不是学校开设的辩论课，不需要非得分出谁胜谁负。
她沉默不语，克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只望向前面墙上的壁画。
模糊地看见壁画内容是一个扎着歪斜辫子的小女孩和一个穿得很破烂的年轻男人，两人并排坐在沙滩上说话。
远处好像是什么码头上，船只繁多。
还没来的及再看，就被一道温柔低沉的嗓音拉回注意力。
“还不困？”
陈列然知道她没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思忖片刻，“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眼下的情况恐怕只有他睡了，周归才能真正松懈，不然，只怕两个人要一直处在这种尴尬场面。
许久，男人没感觉到身旁的动静，缓缓睁开眼，轻轻侧头看向一旁已经熟睡的女人，勾了唇角。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四周安静，只有女人轻如鸿毛的呼吸声。
陈列然拿下鼻梁上的金丝细边眼镜，十分轻地放在床头桌上。
然后侧身，右手撑起自己的脑袋，在昏暗的光线中光明正大看这张日思夜想的白净脸庞。
回想起以往的岁月里，总是隔着很远的距离，无数次远远注视这张脸。
好像都不如此刻看的真切，看的踏实。
黑色的长发垂在两边，盖住两只小耳朵，少女的皮肤吹弹可破，离得近还可以看见上面细小的绒毛，双眉清淡而细长，眼眉之间的距离很短，鼻子秀气小巧。
如蔷薇色的花瓣唇小巧，中间的唇珠微微翘起。
睡相恬静又唯美，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就这个角度留恋几分钟，陈列然起身小心翼翼往前凑近，一双凌厉眼睛紧紧盯着沉睡中散发芳香的诱人猎物。
先仔细看周归的脸，再往下看修长纤细的脖颈，顺着视线往下。
眼睛在她微露的锁骨来回，那凹陷的程度可以养上一条活泼可爱的小鱼。
此刻，他就像成为那条小鱼，在白色的池塘尽情摇曳，尽情吐露芬芳。
再往下……
不必往下，再往下就真的失了分寸。
陈列然自认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麻甩佬，不是色令智昏的烂仔。
虽然年轻时，他也曾跟着大哥做过几年的古惑仔，在澳门做过叠马仔，沾染过一些灰色的地带。
以前那个混乱的社会，为了生活，谁不是这样，什么都干，只为挣点生活费。
只是他脑子聪明，比别人胆子大，率先做起轮渡生意，又多了几分运气，才作出一番成就。
………
今天周归去学校，以为在车上会照例看见陈列然，结果他不在。
开车的换了另外一位不认识的司机，叫李唯，看上去他比文联昌要年轻许多。
他站在车边，主动替她拉开车门，“周小姐，陈先生今天有事，文叔送他走了，由我送你去学校。”
“好”
周归不在意，没有陈列然在，正好乐的自在，不用刻意去想要挑起什么话题。
陈家具体有多少个司机，有多少辆车，她一无所知，只知道这辆车开出去，后面紧跟着驶出一辆车。
也没有多想，可能是出去采买，或者是出去办事。
车子出了太平山，李唯主动告诉周归，以后由他全程接送，这辆车供她使用，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周归迟疑地哦了一声，心里震动，实在是没想到陈列然不光允许她去念书，还给专门派了一辆车。
转而听见李唯继续说，为了可以方便周归用车，他会随时等待，意味着只要出门，这位尽职尽责的司机会一直处于待命的状态。
“丢你”
李唯没听清楚，他顿了一下，问：“周小姐，你说什么。”
周归明白了，这就是变相的监视，稍微敛了眸子里的愤怒，面不改色地笑着开口，“我是说陈先生很贴心。”
昨晚的君子行为，本来可以让周归在心里给他加分，今天突然又搞这样，分明是让她除了学校，没地方能去。
更不能趁着课余时间回家，她低低哎了一声，想着好长一段时间没去西餐厅做工，恐怕已经被其他人代替。
不行，这样根本不行。
现在吃穿都在陈家，是花不了多少钱，但为了长远打算，她必须独自存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还是在离学校一条街下车，李唯贴心提醒，陈先生给了一大笔钱，周小姐想买什么，可以随意支配。
“啊！”
周归手摁住车门，收回踏出的那一条腿，愣住几秒，反应过来后直接拒绝：“我目前没有什么想买的。”
家里购置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除了睡衣都没用过，现在也是穿的自己带来的裙子，脚踩一双布鞋。
完全不需要再添置任何的东西，就算有什么想买的，也不会花费他的钱。
没名没份住在陈家，跟不喜欢的男人待在一个屋檐下，同床共枕已经够难受，还要用不劳而获的钱，光是想想，就不愿意。
李唯扬起公式化的微笑：“好的，周小姐，我会一直在这等你。”
派人打探许久，总算被郭华发现陈列然私底下藏着一个女大学生，他脸上慢慢浮现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低头看了一眼残废的右脚，眼神立刻变得凶狠起来，当初不过就是抢了马来西亚的生意，就打断他一条腿。
郭华这些年一直耿耿于怀，数度操纵底下的人暗杀，都没得逞。
他不相信这个人没弱点，现在终算是发现，原来送明星模特都没兴趣，是因为人好这一口。
刚刚长成花骨朵的清纯大学生，的确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