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全都不做数了
这个时间点,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人在街上穿梭。
附近又是几所大学的聚集地,到处都是手挽手的年轻男女。
文联昌不确定陈列然有没有看见这一幕,看上去他正在出神,脸色平静,坐的姿态松散,一只手搭在一侧。
算了,他在干着急什么。
心态逐步稳定后,靠在座位上欣赏起路过的漂亮大学生,那个身材好,那个肤色白,那个胸大。
车后陈列然饶有兴致盯着后视镜映出的周归和马其嘉看,看她迫不及待小跑,看他对别的男人热烈,看她在阳光下笑的娇俏,看她主动去扯衣袖。
这一切都是他不曾拥有的,也可能永远不会有的。
手在无人角落握成拳头,又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直到那场面从镜中完全消失。
脸上毫无破绽,只有镜片遮掩的双眸沉而黑,嘴角慢悠悠地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一路上他总是想起少女莹白细腻的手指去扯男人的粗布格子衫。
车子开回太平山,到了用晚餐的时间,杨妈上来询问等会想要吃什么。
正在埋头写毛笔字的陈列然说寻常的粤菜就行,等杨妈走了两步,他又说想吃烧鹅和蛋挞,指定要圣亚大学那条街上的那家店。
杨妈愣了两秒,点头说好,来这里伺候的几年,先生很少会指定说要吃什么,多数都是家常菜。
偶尔也会换换口味,想要川菜,只是川菜不要太多辣椒和花椒,要做成稍微平淡的口味。
他不喜欢味道太重的食物,就连领回家的女人也是清清淡淡像一杯常见的白开水。
走了两步,她又停住,斟酌再三问:“先生,几人用餐?”
这话令陈列然手下的笔头滞住一秒,方才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往下写,一气呵成写完这个字。
没抬眼眸,语气淡淡:“两人。”
其实,他心底比谁都清楚,周归会在家里用完晚饭再回来,或许今夜都不会回来。
怪他,事先应该告诉她,不能彻夜不归。
怪他,应该再狠心一点,那晚就不该放过她。
什么循序渐进,什么慢慢来,什么可以等下去。
全都不做数了。
杨妈出去后,陈列然突然将毛笔掷在桌上,动作之大,墨水不受控制在四周飞扬,溅到四处都是,身上昂贵的西装也不能幸免。
刚才写的这几个字没一个能看的,地上还有许多写费的纸张,上好的宣纸,价值万金,就这样浪费二十多张。
他用力闭上眼睛,压下即将失控的情绪。
偏偏脑海不受控制涌现少女娇俏的笑容,那双眼睛笑起来原来如此勾人。
随后拿下挺鼻上的眼镜,甩放在一边。
用力捏了捏山根缓解,片刻后,又从抽屉拿出一盒雪茄。
狠狠咬住,看火光在上面跳跃,跳出少女漂亮的眼睛。
……
也不过几日不回北角,仿佛觉得时间过了好几年。
车子还回马其嘉的老板家,两人从巷口走进来,看见猎神祁叔叔照例跟那几个人在原来的地方聊天。
乍一见周归,猎神祁愣了一下,颇有些慌乱收回视线,低头拿茶杯挡脸。
周归心中感激他当日帮忙,主动喊他,还把手中买的水果分了几个给在座的几人。
“归归,太懂事了,周中福真有福气,有这么孝顺的细女。”
“是呀,真好个女娃,生的也好看。”
“其嘉也来了”其中一个人打量两人,照例叹一句:“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以前听了这话,周归耳朵泛红,这次却是红了眼眶,心里像是堵了一层海绵,越来越透不过气。
打开门,就躲进自己的小屋擦掉眼泪,快速整理好情绪,才走出来。
这个时候周中福不在家,应当是外去捕捞未归,家里的水桶还装着几只活蹦乱跳的海虾。
周归和马其嘉配合默契开始生火做饭,很快做好饭,在狭窄的小桌上用饭。
认识很多年,总有许多话讲,她眼眸亮晶晶听他讲,在海上捕鱼的趣事,也讲老板抠抠搜搜,动不动就寻由头扣钱。
在他们面前很凶的老板,见了英国佬,立刻点头哈腰,比畜生还畜生。
她也同他讲,学校来了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外教,正宗的英国人,动不动就喜欢发散思维。
欢笑声萦绕在屋内,吃了一半,又将留给老豆的另外一半放入铁锅。
几天没回家,家中没人收拾,乱糟糟。
马其嘉去洗碗,周归站起身马不停蹄收拾,将家里的脏衣服收在一起,把地上扫得干干净净,倒掉桌上过久的饭菜。
一晃时间过得好快,她不能在此久留,今晚还得赶回半山别墅。
周归找了个回学校的借口,匆匆跟马其嘉告别,麻烦他帮忙告诉爹地,又讲最近学校马上要大考,她很忙,可能短时间都不会回来。
一口气说完,头也没回背着书包走了,留下马其嘉在原地发愣。
他虽然觉得周归有些说不来的奇怪,也没有多怀疑,只是挠了脑袋,转身往自己家的小破屋走了。
此处离太平山远,已经临近黄昏,橙黄色的光线从背后折射出来,给远处大楼镀上一层金黄。
周归小跑去坐电车,中途又转了两次电车,她心里着急,生怕赶不上上山的缆车。
缆车有时间点,太晚就停了,要上山只能步行。
万幸赶上最后一班电缆,到达太平山顶,再掉头往山下的方向走。
天完全黑了,万籁俱寂,风吹动树叶摇晃,偶尔几声虫鸣的叫声。
周归捏紧手上的书包带子,害怕的时不时回头张望,心跳到了嗓子眼,强撑着继续往下走。
这个时间,除了回家的人,路上没有行人,何况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没人会跟她一样用两条腿走。
原以为这个时间,陈家大部分人可能都睡了,远远看见灯光透明,连铁门的路灯都还亮堂。
没想到不光没人睡,陈列然正在餐桌上吃一份鲜虾粥,旁边的位置上也有一份鲜虾粥,面前还有几样小菜,最特别的是酥皮蛋挞和熟悉的烧鹅。
管家领周归进来,他埋头点了旁边的位置,撩眼看过来的一刹那,眼神毫无温度,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一不小心会割伤喉咙。
光是一眼,令周归牙齿忍不住打了颤,轻轻唤了一声陈生,声音越发细小:“我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