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完美人生：到底是什么？
北海知道，这位龙傲天救的人都不简单，但是去了病房，看见他们俩都快拜把子的情景实在有些抽象。
北海实在不明白对方一张能把牢底坐穿的脸是怎么和这么和和蔼老人混熟的。
龙傲天看见北海来了，出了病房，有些无奈耸肩，“我之前都这样，以前救了人不求回报被人找上门来送谢礼，表现得利己就被人认为是故意不让对方担心，现在守着对方出院，就会被人强行拉着拜把子。”
若真要说这位龙傲天做的事有什么不妥的，想必是没有，纯粹是老天爷抢着喂饭，而对方一个受利者，吐槽起来也像是炫耀。
这些小心思也没什么大碍，反倒让北海有些诧异他们关系的亲近，“那老头是谁？”
“林家老爷子，林氏集团实际掌权者，架空皇帝的太上皇。”龙傲天并不惊讶，应该是习以为常了。
北海忍不住吐槽，“你是有什么预知能力吗，这么精准的捡人。”
龙傲天被逗乐了，看见北海掏出根棒棒糖，也往嘴里丢了块硬糖。“给我说说你的事儿吧，反正你也问了我这么多话。”
对于这点，北海并不否认，他只是微微眯上了眼，医院内的墙壁映照在他的眼睛里，像是变成了银色，实际上只是暗淡无光的灰。
“假期来旅游的大学生，父母健全，有个乖巧的弟弟，家庭美满，怎么，对我很感兴趣？”
事实确实如此，爱信不信，北海选择性忽略了被自己隐瞒的部分，脸色坦然，看不出错。
没有细说，那还不是因为对方也没说得详细，唯一知道个名叫龙傲天，还有些模糊的感情史与救人史。
和龙傲天消耗时间也许是从他身上察觉到的熟悉感以及自远及近的死寂，血腥味。
浸透在灵魂中的淡漠无畏，似乎丧失了某种情绪，虚无的抽象的感觉与一个概念的媾和，从他疲惫的大脑一直蔓延至瞳孔。北海空洞的感官闯入了一个看似鲜明实则也如他一样糟朽的形象。
黑沉沉的虹膜收敛进的所有的光，注视进其中。龙傲天也在注视他，透过那无边的灰茫的雾抵达那片海，一片混沌的，毫无生机的海，岸边略有些深色的死鱼烂虾堆砌成的城墙。
前半生的忙忙碌碌、突然的一朝醒悟，想要逃离安排的不安的心。那是出自一个自由的灵魂，但龙傲天极其文青的认为自己并不自由。他在做他想做的，却达不成他想要的效果。
人没法逃脱环境的影响与束缚，真正的抽象意义上的自由，应该存在于死亡中。
真挚的、令人赞叹的勇气啊，既然知道有人在操控，一直到后，为什么不选择沉沦，而是选择反抗呢？
无论是龙傲天还是北海，都在等一个真实的世界，连虚伪都真实的世界。
所以他们相遇，相吸。
北海背对着窗户，也许阳光正好落在了那黑得不曾反光的发上，轻柔的、柔缓的画上金边，他似圣洁似悲怜的眼，如此无情，如此深情。
龙傲天不曾知道背后之人的意图，也不曾知道自己该如何获取与之对抗的力量，真相与他离得很远，也很近。
“我们应该是一种人。”到底是性格、职业，或者别的，龙傲天也不清楚，他唯一得知的，来自于感觉，而感觉之事向来没法说清。
北海微微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都说有缘自会来相见，我们确实是有缘人。”
病房里面的人咳了几声，唤回两人的思绪，北海扭头看了一眼龙傲天，想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男人秉持着一种好人当到底的职业精神，进去陪着老头说了几句话，又出来，朝着北海扬眉。
“走吗？”没说去哪，北海没感到意外，说明双方都对身份有了个全新的认知。
——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身份，而是他们心有灵犀，一句话聊出来的秘密。
北海坐上了他的车，这次，龙傲天不像是之前开的那么正常，而是跟电影里的警匪追逐赛一样，开得极快，迅速将按限速行驶的小轿车甩在身后。
窗外的景色都在几乎模糊的后退，当速度快到一种程度，有一瞬间，北海感觉自己好像要超脱。
他玩的极限运动和速降有关，对飙车不感兴趣，这么一来，伴随着打破常规和大庭广众下犯罪的刺激，他竟然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了。
暴力、背德感、高谈阔论，向来让人愉悦。
想来，在这种只有自己是极速，连世界都慢下来的时候，情绪才会到达顶峰。
龙傲天熟练的甩开交警，停在了郊外，他直接把车钥匙丢在了车内。打火机点上了根烟，再将打火机丢回了车内。
没过多久，车辆爆炸，熊熊烈火从那钢铁的车里燃烧起来。
北海感觉到一丝熟悉，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对火极其深沉的眷恋。
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卷着他极薄的心与水，荡漾在罪火燃烧的净土上。
一种自心往外的平静映射在他劣质灰色的玉石眼睛中，在收入耀眼的，源自于爆炸与烟的火。
他转头看了眼龙傲天，他正点着烟，他抽的是女士香烟，却不显得突兀。
“走吧。”
男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是青年，矜傲的气质，融入了山峦与风的交汇。
他们一步一步的走着，像是在用脚步丈量山的脊骨，踩在石头上、泥土上，那是一个现象的肉与骨。
承载着古朴、时间、岁月、历史的一切，一块石头，一节草木，一撮飞灰，最后消失在原地。
时间没有尽头，物有尽头，尽头就是死亡。
北海在看被地平线吞噬的太阳，坠落，让天空回到夜风的怀抱。
“走啊。”
最终，他们站在了山巅，山下有触手可及的萤火虫，蝉鸣缠绕在耳蜗中，眼里是幽蓝色，仓绿色，与荧光。
这是一处，无人查看的土壤，滋生着静谧，与时代交叠，怀抱着一丝情。
山水的情。
进入此地，让心宁静，重新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