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躲猫猫：黄雀在后
古堡隔音还行，不过北海是通过细微的震动和风来区别移动生物的位置的。
在之前，北海就感受到了楼下有不少人在打斗，现在停了下来，他正好也能下去看看。
手里的枪械还有四颗子弹，精神也恢复良好，正好能让他浪一波。
即使是面对吸血鬼，他也有一逃之力。
走廊上铺有地毯，只要有心，走路就像鬼魂一样没什么动静。
窗外的月光被雾隔了个正好，在里面一切都看不怎么清楚。
北海想抽支烟，但又怕那暴露自己的位置，结果从烟盒里摸出了根棒棒糖。
叼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感觉还正巧缓和了几分烦躁。
他点开打火机，用精神勾缠起那分火，慢悠悠的照亮了走廊的场景。
有一排排壁画和铠甲，有些地方还有动物或者人类的标本。
四周蔓延着恐惧，怪异，猎奇的气息。
恰巧的是，北海喜欢猎奇。
打火机的火照过去时，骷髅眼眶里好像也有了火，惊悚得很。
不过仔细看过去，这些壁画啊标本啊，似乎都来自于一个战场。
一瞬间，北海联想到了日食之战。
哀嚎，苦痛，骸骨，死亡，一同谱写的一场史诗，而代价是长久的寂静与哭泣。
注视着他们，仿佛真的有一首交响曲，在空荡荡的旷野，或者城堡里回响，一遍遍重诉着那场悲凉。
搞得他都有些怜悯了，北海有些无聊的想着。
战争的代价，战争中必有的失误和自负，战争中错误的判断，战争久违的胜利，战争最后的苦难。
实际上战争带来的不就是苦难吗？
历史上一次次重复的，夹杂的，无休止的战争，源自于人类骨髓里的暴力倾向和利益导向。
被冠以正确或者错误的战争，被伦理和道德限制的战争，被开端和结尾约束的战争。
无论是纸面上，新闻里，电影中，北海见过，听过，看过，无数人为他做以限制，无数人把战争理想化，到了自己亲身体验后才知道里面的血肉。
北海最后是会经历的，日食古堡只是缩小版的模拟。
真正的日食之战，光是纸面上的数据就足够触目惊心。
统治者对战争，参与者对战争，民众对战争总是不一样的，北海一直处于三者之中。
晃神间，北海想到了有关的很多事情，比如在没有进入乐园前，现实世界里的争斗，比如来到暗世界后，即将面临的争斗。
就算有外敌也不可避免的争斗。
比如在此时，他们十人的争斗，原本他们可以商量着想出一个十人都能通过的方法。
可惜。
北海来到楼下，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交替。
他指尖勾着渔线刃，嘴里弥漫着丝丝甜味儿。
甜腻得让人心旷神怡。
逍遥轩躲在一个空房间里，吞咽下一次性恢复药剂，身上的伤口缓慢愈合，最受打击的部分无疑是精神。
脑海里的景象如同天灾，风雨交加，雷光闪烁，密密麻麻的钝痛似锥子袭击着大脑。
身上的血口子在黑暗里更加骇人了起来。
这种血腥味儿没有被遮掩下去，恐怕他也是觉得吸血鬼狼人没有嗅觉才如此大胆吧。
风带来了血味儿，钻进北海的鼻子里，他灰色的眼睛微垂，寻找着地面上的痕迹。
拖拽，打斗，各种各样的痕迹。散布在这逃难般的房间里，还有些亮晶晶的粉末反射着火光。
北海精神操控的一团小小的火，在房间里，衬托得周围都黑暗了不少。
那团火焰虽然弱小，但生机盎然。
逍遥轩听见了走廊里轻微的脚步，是刻意被掩盖下的一种沉重的声音。
他呼吸都要停滞下来了。
很显然，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祈祷来者不是反叛者或者内奸，做好能拉他一把的那种。
稍微抬头，他就看见，在这毫无光明的房间中，一幅没有皮肤的血肉拼凑的人的受刑图。
神圣，罪恶，灾难，痛苦，情感袭击着他的脑子，让他本就因精神降低而痛楚的脑海更加浑浊。
逍遥轩将以为他要死了。
而北海就在此时推门而入。
北海的背后有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他的背影，他的五官埋没在长长的黑发之下，显得模糊不清。
至少此刻，逍遥轩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瞧见那比吸血鬼更灰白，比纸又更脆弱的皮肤。
最直观的，他以为那种情绪是恍惚，实际上是过于紧张的自我惊吓。
北海进去也只是看见瘫坐在地面的一团如肉泥一般的人而已。
血肉模糊，双目猩红，血液染红了地面，头发因为干枯的血黏腻在一起。
连空气都被污染上这种恶心的味道了。
他拿出了厨师刀，注入精神，捅进逍遥轩的胸口。
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捅进肉的感觉，只有一片虚无。此时此刻，眼前这具肉体的胸膛出现一小块空洞，漏着风，连一侧的血肉都如此明显。
“…你，你。”
逍遥轩张开嘴，却没有血流下，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却明显能察觉生命在流逝。
或许在北海进房间时，他就已经放弃了抵抗，他在为自己的自信和大意付出代价。
失败前，他会想着如果当时面对那两个反叛者他能警惕些，或者与吸血鬼搏斗时不付出全力，或者与其他信徒血猎一起行动，结局会不会好些。
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重来一次的说法。
北海的刀终结了他的侥幸。
【玩家逍遥轩已死亡～】
那具尸体在变换，成为了一摊血水，被古堡吞没，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野兽的胃部。
北海有些恍惚，直觉告诉他这古堡不简单。他摇了摇脑袋，不去想这些。
地面上留下了逍遥轩来不及用出去的两瓶圣水，正好他继承了过去，做个底牌。
刹那间，他就想到了现在去南边和那群人汇合的法子。
正好反叛者也能引来两三个吸血鬼来打扰信徒队伍的发展，不是吗？
也许反叛者那时候如此轻易的放过逍遥轩也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在古堡内部把这个人头让给他了吧。
北海笑了笑，无人问津的地方绽放出了野花，足够美丽，也足够容易让人忽略。
他捋着过长的发，转手间扎了起来，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嘴里叼着糖像是旅游的大学生。
撇开半边衣服的血迹和手上的刀，还真要以为他是个好人了。
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他也能把暗世界活得比现实还要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