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付出代价的，终究只是她一个人
“你们还记得我们军训时的于教官吗？”朱珠用一只手弯成半圆，拢在嘴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李婷是和他”
听到于教官的名字，郑雨佳快速瞟向旁边的欧阳莉枝。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但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我记得之前她还欺负过你和刘圆圆吧？”朱珠有些出了恶气的感觉。“她这种人，反正经常和社会上那些街溜子混在一起，出事是迟早的。”
几个人边说边走到教务楼旁边，又听到正门那边传来一阵粗暴的对骂声，其中夹杂着一个女生偶尔细碎的低沉的呜咽声。
“我千辛万苦把你送到这里面，你倒好！我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一个中年男人近乎在咆哮，已经超过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以为我们家还有脸吗？不早被你和我妈给丢完了？”
是李婷的声音。
虽然不大，但郑雨佳还是听出了里面尽是嘲讽的语气。
两个人就站在教务楼门前，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攻击着对方。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怎么会啊！被学校开除了可怎么办啊？！你肚子里这个，唉，可怎么办啊？”
最后，中年男人哀嚎一声，仿佛像是对眼前这个女儿死心了一般，只能无可奈何地语无伦次。
也许自己都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欧阳莉枝她们几个看到这一幕，都呆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假装没看到，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一往前走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四个人此时内心都有一些心虚浮了上来。
毕竟刚刚还在讨论呢，当事人就出现在眼前了。
郑雨佳原本以为李婷的爸爸应该是一个大人物，至少是一个领导级别的，毕竟连教导主任黄老师都认识，还能在学校里当上大姐大，经常欺负看不顺眼的同学。
没想到她的父亲看起来却是一副老实农民的装扮。
他的身材很瘦弱，弯下去的腰显得他整个人都更加矮小，黑黝黝的脸上有明显的皱纹出现，明显是经历过磨难的沧桑。
如果是别的场景看到，旁人绝对会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十六岁女孩的父亲。
但郑雨佳通过这个弓着腰的中年男人的表情，从中却看到他身上深深的无可奈何，与对自己女儿经受这一风雨的细微的心疼。
这时，正双手抱胸看着父亲无语问苍天的李婷可能感知到什么，转过身来，看到了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
其中有两个还是和她有过交集，被她欺负过的，另外两个么，也是有些印象的。
郑雨佳这才看清楚李婷画着浓妆的脸上，竟然还有几条明显的泪痕。
劣质的眼线和睫毛膏被眼泪浸湿，几乎晕染成了两只熊猫眼，看起来滑稽又搞笑。
如果不是场合特殊，笑出了似乎不太礼貌，朱珠都差点忍不住嘴角抽动了。
郑雨佳本来正直直地看着那边，现在李婷一转头，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再如何嚣张，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女生。
在大部分学生都还对这些事情半懂不懂的时候，李婷就已经踏入河中试水，亲身体验到个中滋味了。
郑雨佳看到李婷的表情崩塌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霸气冷漠，冷声朝着她们四个人喊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还有脸说别人！有本事怎么自己不好好学习，偏偏去！唉！”
听到这边的动静，不少八卦之心旺盛燃烧的学生竟然都溜出教室，到教学楼前的空地趴在栏杆上来看热闹，又被刚好从五楼一层一层巡逻下来的老师给撵了回去。
但这也阻止不了八卦心强烈的同学，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老师打游击战。
对面2栋教学楼的学生占了地理位置的便宜，只需要在走廊上伸长脖子就可以看到部分场景，所以也有部分胆大的学生在上面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手链里传来黎樱桃瓮声瓮气的声音，听着有点闷闷的。
也许同为女生，即使是从书中穿到现实中的人物，可能在这一刻也感知到了一股作为女生对女生的同情。
她们在此之前不了解李婷的成长经过，也不知道为何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只知道她是带着同学常常霸凌同学的恶人，是许多人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敢惹的对象。
但那一刻，郑雨佳好像感觉到了她身上隐隐蔓延出来的可怜气息。
或许，她的结局就是生下这个仓促来到世界的孩子，再草草嫁人。
或许，男方并不是一个负责的人，别说会抚养这个一时欢愉产生的孩子，更不会不会接受她未婚先孕，就进入家门。
不管如何，付出代价的，终究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走吧。我们去扫地了。”
郑雨佳拉了拉刘圆圆的衣袖，招呼另外两人一起走。
郑雨佳并不知道最后李婷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后来有传言又说其实李婷是和于教官在这个学校读高二的弟弟谈恋爱，两个人在校外开房才导致李婷怀孕。
众说纷纭中，那个从未露面的男生到底是于教官还是谁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大家只是把这件事当做谈资，议论一段时间又就会换上新的事件，新的话题。
而且学校针对此事的处理也会保持低调，过程到底是如何是不会向学生揭示的，只是李婷被开除了是确定了的事情。
因为郑雨佳在后面也没有在学校见到过她的身影了。
在后面好几次班会中，班主任徐老师都谈到过高中早恋问题，让那些正在谈恋爱的同学保持分寸，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青春期的我们，有时候对新鲜事物强烈的好奇心和渴望，很难去把握和异性相处的那个界线。
而一旦十失足，后果可堪设想。
这是黎樱桃告诉郑雨佳的，她希望这个女孩儿能永远保护好自己。
就算以后自己在这个世界消失，不能陪在她身边，也要有辨别男生好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