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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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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戚戚,阴云密布,暗紫的颜色铺遍了整个天空,好像沾满颜料的刷子一下下去就盖满了天幕。阴得看不清这个世界,阴得露不出一丝阳光。

    凄惨。

    凄凄惨惨。

    凄凄惨惨戚戚。[注]

    好像暴风雨即将到来,在灾难来临之前,灾难的绝望就已经遍地开花了。

    但幸运的是,暗紫中残留着一抹橘黄的云霞,所以即使这天幕犹如今川见的心一样凄凉 ,可绝望的内心中中仍然固守着一线希翼。

    要问为什么,那答案只有一个。

    ——他的工资,还没到账。

    ——但是等等总会有的!

    所以为什么啊!还没到账啊!明明从黄昏到现在,今川见已经快要等麻了!所以为什么啊!为什么还没有收到钱钱!

    这不合理!!

    今川见颓丧地趴在他的小床上,抱着被子扭来扭去,一边哀嚎一边打滚。这世界冰冷无情,唯有银行卡还有些许温存。他捧着自己珍贵无比、只因可以收到到款短信的手机,期盼着能听到那一声悦耳的……叮咚。

    “嘀嗒。”天花板上有奇怪的东西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嘀嗒,嘀嗒,今川,该去做饭了哦。”

    小人儿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她落在床上,又被弹性优良的床垫弹起,半被迫地蹦哒了几下后,小人落在了今川见的被角上,被柔软的被子糊了一脸。

    小人:“……”

    今川见:“噗……咳。”

    “你清醒一点。”小人把自己扒拉出来,沉着冷静地说道,“你一共才等了半个小时。”

    “可是啊……”今川见停下自己蠢得不行的翻滚,他沉默了一下,才犹豫着说道:“真的只有半个小时吗……”

    他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得山已经枯了石头也都烂了,太宰家的绷带也都用完了。

    “今川不相信我的报时!”闻言,她面无表情的指责道,明明应该很委屈的一句话,让一位人偶似的没有表情的小东西说出来,就变得又萌又恐怖了起来。

    她努力地跳起来,被袖子遮挡住的小小手狠狠地敲打了一下今川见的脑门,发出来“咚!”的一声。

    加之小人模拟的闹钟的“叮!”声。

    ——叮咚。

    “明明我的报时是最准确的。”

    她面无表情的说着,重新落回了被角角里。

    “你看,你要的‘叮咚’,我有哦。”

    今川见哭笑不得。

    今川见很是感动。

    今川见还是想要真正的叮咚声。

    他叹了口气,拉了拉有些下落的被子,“不要面无表情地说出那么可爱的声音啊……”

    被子被扯动,站在被角的小人一个踉跄就摔倒了,在床上摔了个屁股蹲。

    这个还不如今川见巴掌大的小人……依然面无表情。

    小人:“……”

    今川见:“……”

    “呐,今川是在夸我吗。”

    她重新站了起来。

    “面无表情地用可爱声音说‘呐’也是……”

    小人歪头疑惑jpg。

    今川见叹了口气,恨不得把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扔给森鸥外,让他去养。毕竟自己不喜欢可爱小东西。

    但今川见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怎么能把那么小那么小的小小萝莉交给森鸥外?!

    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会遭雷劈的吧!!

    更何况,早在今川见委托这小家伙给森鸥外送信时,他就已经答应了她的愿望,收留了这个自称为“没有自己的钟表”的小妖怪。

    说起来……这小家伙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今川见想了想,却是换了个话题讲起。

    “可是我想要我的工资嘛——”今川见又开始在床上翻滚。

    他裹着被子捧着手机,只等那一声真真正正的“叮咚”。

    “我可是很辛苦的哦,又要工作又要处理事后乱步的小脾气,又要哄总是莫名其妙生气的太宰先生……”

    太宰:?

    “工资工资工资……期盼发工资不是大家都会有的事情吗?”

    小妖怪:“……大概是吧。不过发工资可能不是准点呢。”

    “说起来啊,”今川见状似寻常地开了口,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问,“我也没有怀疑你的报时的意思啦,只不过报时是你的能力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没有能力的小妖怪呢。”

    “哼,虽然我小,但我不小。”

    今川见脑子里翻译了一下:虽然我个子小,但我的妖力并不少。

    大概。

    “好好,我明白了。”今川见十分好说话道。

    他坐起身来,看向那只小小人。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他还是选择了打直球,直接问。

    这种不同于人类的生物啊,会像人类那样心思叵测吗?

    今川见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的妖怪,是一只会吃人的丑陋妖怪。

    它庞大、丑陋、不堪入目,一双血色的大眼睛比他的胳膊还长,手臂粗的比他还胖,他和贵志加起来都不如对方一只手大。

    那是个明显不同于人类的生物,无论是大人或是孩子,可能看到那样的东西就会下意识害怕,拔起双腿奔跑起来了吧。

    要说今川见看不见妖怪?

    那时候的他,确实看不到妖怪。

    只是年纪尚小,被夏目贵志的妖力影响,在一个回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眼那个东西。

    只一眼,就能记到现在。

    那种生死逃亡的感觉,今川见活到现在还只有那一次。那一次面对未知而危险的东西,就像江户川乱步遇到了看不透的阴谋,危险,但更多的是阻止不了的好奇。

    这就是人类的本性,更是他和乱步这一类人的本性。

    他能看到的第二只妖怪,就是眼前小小的她了。

    至于为什么能看得见……呵。

    “不能告诉我名字吗?”

    今川见歪歪头,装作可爱的样子,学着小人的语调,语气不见起伏,平静的好像没有感情。

    “明明我都告诉你了呀。”

    “……哎。”小人明显懵了一下,她看着今川见,当机许久才开口:“我的……名字吗?”

    “是哦。”

    “是「名字」哦。”

    今川见对她轻轻一笑。

    多么璀璨夺目的银色星光,幸时想,这样的美丽也只是时间里的一刹那吗?

    “我叫……”

    “「幸时」。”

    “这是我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一瞬,两个人明显感觉到各自之间留下了什么东西,像是被一条绳子连接起来……那种,奇妙的……

    “是「缘」……”

    幸时有些惊讶,可惜她还是没有表情。

    她抬头看向今川见,一时有些惊疑不定,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身为[——],为什么能和一个人类结缘呢?

    但几乎在同时,今川见藏在被窝里的手机发出了一声闷响,“嗡嗡”的震动声过后,是一声清脆的“叮咚”。

    ……是什么来着?

    是“叮咚”!

    今川见一个轱辘翻身起来,胡乱扒拉着被子翻找着,直到摸出来了手机才微微红着脸点开来——

    [余额+6,000,000]

    今川见:……!

    这声音同时打断了幸时的思考。她凑过去脑袋,看了看数字——她看不懂人类的文字,只能看明白数字。

    幸时:“哇哦,好多。”

    她一抬头就看到向来温和有礼的今川见变得不太一样了……有些激动,脸颊微微红着,捧着手机的双手也有轻微的颤抖,情绪明显高涨。

    ……是个普通人见到这么多钱的普通反应。

    但小妖怪不懂。

    小妖怪只是个小妖怪而已。

    “今川不是有很多的钱嘛。”

    幸时戳破了这场戏,并且无情的拆掉了戏台子。

    “比这个多很多个数字。”

    今川见一顿。

    “对啊,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反应吗?”今川见手舞足蹈的给她形容,“就是,拿到钱就很快乐呀。”

    “唔,好像是的。”

    小妖怪说不出哪里不对。

    ——果然,小妖怪只是个小妖怪而已。

    “啊,总之收到钱了就好啦。”今川见笑着说道,他心情好得开始哼歌,无意义的没有曲调的哼着自创小调,心情很好地叠好了被子,打扑平整了弄乱的床单,而后出门去,到厨房做饭了。

    幸时:……?

    片刻,今川见突然又冲了回来,双手捧住小小的幸时,举起来兴奋地喊道:“幸时!真的是「幸运的时刻」啊!”

    幸时:……?

    幸时第一次能够打出问号。

    却是在如此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这样。”

    幸时问道。

    “啊嘞,大家遇到能让自己好运的人,不都是这种类似的反应吗?”

    今川见再一次疑惑道。

    小妖怪觉得这不对劲。

    这不合理!

    这合理吗!

    这不能合理!

    “……对了哦。”幸时歪歪头,在今川见手心里跺了两脚,见他没有反应,才放心的在他手里坐了下来。

    小妖怪虽然不懂,但小妖怪要摆脱啊!

    “我今天白天出去逛,听说那个纳兹咩……夏目,夏目贵志,是吧?”

    “我今天有看到他在乖乖的招揽客人哦,比今川见平常还要乖巧哎。”

    “听说,他要搬走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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