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一秒前还完整的袋子顷刻间化为灰烬,娄云桑眯着眼睛,呼出一口烟气,脸庞上是冷峻之色,红艳的指甲翻了翻桌子上的灰烬,扒拉出一块碎块,这是这堆灰烬之中唯一成块的东西,不过已经变成了焦黑,完全看不出是何物。
不介意摸了一手的灰,娄云桑将东西凑近了闻一闻,娇艳的容颜瞬间塌了下来,“好臭的玩意,为什么非要妖火才可以。”
她嫌弃地将东西扔回了桌子上,往后推了几步,还不忘捏了捏鼻子。
“这是什么东西?刚刚不还只有袋子的吗?现在怎么烧出来这个玩意儿?”李寻不明所以,也像娄云桑一样,拿起来闻了闻,但也只是闻到了一股恶臭,再无其他。
“真的好臭!”
游灵一手捏着下巴,轻轻地揉着,这是他思考的时候惯有的动作,“那是母蛊的尸体,多少毒虫尸体上爬出来的,死了之后自然也好闻不到哪去。我的雷火致阳,烧了灰都不剩,妖火致阴,还可以留些沫沫,存着找人问问。”
本想要继续的深究的李寻闻言,吓得手一抖,把东西直接甩在了地上,“蛊虫!这不是苗疆才有的东西吗?”
“蛊虫,这东西可是碰都碰不得的。”
娄云桑搓了搓不久前才摸过蛊虫的尸体的手指,面色也不是很好,她活到这么大,还没有接触到蛊虫,只听问一些传言,苗疆之人下蛊毒无声无息,就算是已经半死不活的蛊虫,又或者是已经没有生命的蛊虫尸体,都还是能够进驻到人体之中,对未知的恐惧开始在心里滋生。
“师父,我以前听家里的老人们说,真正懂得下蛊的苗人后代,其实都在云贵苗疆腹地生活,只有那里的水土,才是养蛊胜地,他们一般都不出山的。”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放蛊的人似乎并不是很懂蛊虫的习性,我记得苗人和忌讳留下蛊虫的尸体,就算是放蛊不成功,也懂得销毁蛊虫的尸体,”游灵对于蛊虫的尸体并不畏惧,也不嫌弃其身上的臭味,甚至开始抠动,似乎想要对这块已经烧焦的蛊虫尸体进行一番尸检,还不忘问一旁的李寻,“你跟着你吴爸搞了这么多文字工作,就没有看过相关的资料吗?能不能顺着这个尸体找到放蛊的人?”
“这个……这个嘛……”
李寻眼神闪烁,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寸头,也抓不到什么头发,又背到了身后,搓了搓背后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无所适从,说话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底气十足。
“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你让他写文字,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吴墨书从楼上转了下来,头发乱糟糟的,厚重的眼镜上糊了一层油腻,看起来邋里邋遢,就连着身上穿着的大衣都破了几个洞,如果不是拔了一个近一米九的身高,真不忍多看一眼。
李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组长,你也知道的,我一校稿子,我就两眼发懵,真看不得这些玩意,我还是出外勤合适。”
吴墨书点了一根烟,扯了一把椅子,哼哧哼哧地抽了起来,“虽然编辑部是个幌子,但是该发行的刊子还是要发行,已经是季刊了,你们就不能帮我弄一弄,我三十好几的人了,整这一双黑眼圈,对象都搞不到的,我容易吗我?”
“很快就再给你招个人进来,要不让夏天去商量一下,改成半年刊算了?”游灵扯了一张椅子凑到了吴墨书身边坐下来,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你办刊这些年,见多识广的,你给说说,这个蛊虫什么由头。“
吴墨书手中的烟已经下去了一半,他对着游灵脸上吐出一口烟雾,睨了他一眼,随手摁掉了手中的烟雾,“我难道不是因为见多识广,才要做这些苦力活的吗?换成季刊?现在双月刊得到的经费你们都嫌不够了,换成季刊你等着连补助都没有的苦难日子吧。”
“这是你的事,我不管,你看看这个。”游灵把在手上已经碾磨多次的碎块塞到了吴墨书的手上。
吴墨书将东西放回了桌子上,将自己的眼镜拿了下来,一边擦拭,一边说道:“你们说的我听到了,你说的没错,东西是苗疆的正经东西,但是放蛊的人明显是个生手,不然放蛊若是失败了,千方百计也要把东西销毁或者拿回去了,不会让你抱着这个东西蹦跶这么久。此外,也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蛊虫离开了自己的主人,在这一段时间喂养不周,已经陷入了睡眠状态,所以没有伤害到你。”
游灵有些费解:“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东西不敢动我,吸我的血,等死吧。”
吴墨书气笑了:“我知道,我只是假设你是个正常人,给你分析一下。总之,这东西能活蹦乱跳地送到你手里,说明这个人不是个老手。其中缘由,你自己去调查。”
吴墨书端着烟灰缸,正准备要走,侧眸看着游灵还在盯着他,两眼竟是期待,他有些无奈道:“正经养蛊人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怎么抓,你这个布袋从哪来的,你到哪守着去。”
“这还用你说,看来还是得问清楚李慕生这家伙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游灵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这东西不可能只有一只,一定还会再出现的。”
本已转身要走开的吴墨书停顿了一下脚步,侧过身子,一手搭上了游灵的肩膀,凑近了说道:“我以前在贵州考察的时候,听了一些传说,这个蛊虫的尸体,你带在身上,或者送回李慕生那个倒霉蛋的身上,免得下次不小心着了道。”
游灵把东西放到了身上,朝吴墨书摆了摆手以示感谢,“谢了,不愧是吴爸。”
吴墨书戴上已经擦拭干净德眼镜,隔着清透的镜片便能够看见他十分不爽的眼神,“少跟我贫嘴,没事别来部里面转悠打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吴墨书望着他,最后补充了一句:“对了,看着同事的份上,送你一个消息,猎妖师身上出现的金线虫,虽然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放入自己体内,来提高自己的感知能力。但是金线虫这个东西,最早就是从苗家之地出来的,这两者或许有关联,你顺着查。”
“明白,知道你是靠谱的,”游灵笑了一下,难得恭恭敬敬地目送吴墨书离开,之后一把将李寻揽在了肩膀上,“你上个月不是满十八了吗,酒吧可以进了吧,走吧,一起去喝一杯。”
说完,他还不忘扫了一眼娄云桑,示意她跟上,“娄秘书,你应该也是要去酒吧的吧,捎带我们一程呗。”
娄云桑斜睨他一眼,絮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下班了也不放过我。”
饶是嘴上百般不情愿,娄云桑还是载着他们去了。她知道,游灵这个人办事情,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之所以到酒吧去,真不一定是喜欢喝酒,而是去结实一下他认为有趣的人类,去听一听他们的见闻,游灵对社会事物的认知,其实大部分都是这样道听途说来的。
这个方法乍看很荒谬,不过有的时候还是有用的,之前能够快速地锁定所有被索命的人,主要也是听闻了很多的小道消息。
酒吧,夜店,有不少因为成功而彻夜狂欢的人,也有不少因为失意而想要一诉心事的人。
这种形式虽然不失为一种方法,但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奏效的。
游灵的做事能力毋庸置疑,不过某些方面还是有着人菜瘾大的嫌疑。就比如喝酒的时候,他端酒的时候总有着千杯不醉的豪迈,实则一杯就倒。
常年规律的生活让他清晨七点就已经无法入睡,可宿醉之后的头疼脑热还在折磨着他。
南沪东路30号的咖啡馆名为熔岩,咖啡馆内主打的熔岩动物咖啡,也因为很多社交平台上的视频而火爆了一阵子。热度虽然已经消退了一阵子,不过这家咖啡馆因为好的环境和好喝的咖啡,留住了很多老客人。
此外,咖啡馆的老板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也是咖啡馆生意能够保持火热的秘诀。
无论是什么季节,熔岩咖啡馆的温度能能够保持在25度左右,咖啡馆的老板涂山幽总是穿着各式各样的西装外套,但是内搭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白衬衫,戴着一副细边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教书匠,所以一开始他翘着腿坐在阳光最为充沛的位置看报纸的时候,没有人察觉他是老板。
涂山幽的亲和力也是老客回头的重要,有些客人见他明星一般的长相,有时候还会过来要一个联系方式,又或者是要求合影,涂山幽一般都不会拒绝。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好脾气,大部分人都不会占用涂山幽太长时间。
游灵是个例外。
游灵甚至还会霸占涂山幽的位置,看他的报纸。
也只有游灵这样细致地霸占涂山幽的位置和报纸,才会知道涂山幽每天正儿八经做在这里研究的并不是时政财经,而是非常小众的学术报刊,专讲一些神秘事件。
报刊的名字叫做探索科学,是学校里一群热衷于神秘学的学生创办的,小打小闹的没有太大水花,不过真正热衷于此的人,到乐于期期光顾,如此也办了半年有余。
这帮非常关注此类新鲜事件的学生,自然也将堪舆大家搬迁鬼市的事件小做文章,但是真正的原因,却不是这帮学生能够随随便便扒出来的。
“这帮小孩子真能瞎说,还回家乡闭关?”游灵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则在报纸上指指点点,索然无味的样子。
涂山幽将一杯热乎乎的饮品放在他面前,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在游灵身旁坐下,他的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浅笑,声音却听不出喜怒哀乐,“门口的妇人是不是找你的,东张西望的,又不是很敢看你这边,你是不是惹事了?”
“我出门在外都是助人为乐,能惹什么事?”游灵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饮品,或许是因为涂山幽总能把握他的口味,他现在心情很不错,甚至还可以扯出一个微笑,朝着不远处的柴家惠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