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蛊毒
张淼估摸着萧靳原服了药至少有半个时辰的清醒功夫，却不料这才刚过了一刻钟便又出了状况。
他正疑惑萧靳原是受了何种刺激，一进来看到二人这副样子，也是一愣，随即摸着下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却又不敢打扰，只等着萧靳原面上痛苦之色逐渐消退，苏檀放下手来，二人才以眼色示意，缓步出了竹棚。
张淼满面疑惑之色，连连叹道：“怪哉！怪哉！不知少夫人用的是何种法子？”
苏檀如实相告：“是我从前跟一位老道学的推拿之术。”
“推拿之术？”张淼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深了，“太医院广罗天下医术，推拿术不说有一千，也有八百之数，什么推拿的法子能有这奇效？”
苏檀见他不信，只得又给他演示了一遍。
张淼看后连连摇头，“这经络推拿之法虽说有用，但对于将军的病症来说收效甚微，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个。”
苏檀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那老道教我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镇痛的方子，我按照方子上记载的药材汇集起来做了香囊，在我娘每次头风病发作的时候给她用上，我娘病症的确大有好转。方才我给大公子揉按之时，这香囊就在我的袖中，或许与此有关。”
张淼接过香囊，将里面的药材倒入掌心中细细查看，越看越是心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几种药物均是天生相克之物，混在一起倒成了毒物，难道是以毒攻毒？”
苏檀虽不通医理，却对这方子上的几种药材很是熟悉，当初在给吴氏用之前她也是仔细研究过的，“那老道说过，此方镇痛效果极佳，且能辟邪驱晦，但若健壮之人长期接触非但不是好事，还会导致眩晕咳血等症，平日里我也是不碰它的，只是今日来见夫君，想起这方子可能有用，所以才带了来。”
张淼连连称奇，他忽地眸光一闪，问道：“敢问少夫人，可知那老道长道号？”
“他让我称呼他虞风道长。”
“真的是虞风道长？”张淼大喜过望。
“张太医认识他？”苏檀见他满面喜色，诧异问道。
“虽未见过，但早已久闻大名。”张淼略略平复了一下激动地心情，“虞风道长乃当世得道高人，道门领袖，皇上曾几次三番遣人请他出山，可惜每次都碰上虞风道长外出云游，一直未能如愿。道长仙人之姿，甚少有人能够得见其真容，想不到竟与少夫人有过一面之缘，还留下此方，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苏檀没想到当初无意中遇见的那个穿着邋遢、坐在树下抠脚丫的老道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来头，一时有些失语。
“张太医，有一问题我不知当问不当问，”苏檀犹豫了一瞬，问道，“夫君他中的究竟是何毒？”
张淼面色沉重起来：“是蛊毒。”
“蛊毒？！”苏檀大惊。
蛊毒之名她亦有听说过，这种毒不同于寻常之毒，是以毒虫为饵的巫术，霸道诡异，邪恶异常，中蛊者会遭受非人的痛苦折磨，如同上百只虫子在体内嗜咬啃食一般，直至死去。
“而且此蛊极为难解。”张淼叹了口气，“我遍寻古籍，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无法彻底根除。幸而将军体质强健，异于常人，这才能活至今日。不过，毒虫霸道凶猛，我那方子也快压制不住了，好在现在有了虞风道长的这个方子，这个毒或许还可以再度压制延缓一段时日。可惜，终非彻底解决之法。”
苏檀秀眉微蹙，“张太医既然说虞风道长的法子有用，那么如果寻到道长本人，是否可以求到真正的解毒之法呢？”
“这……”张淼沉思起来，“虞风道长见多识广，于医术一道上也有极深的造诣，或许能有办法也说不定。”
对于苏檀来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尽力一试。
她眼神坚定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夫君。张太医，你可知如何才能找到这位虞风道长？”
当初她与虞风道长虽有一面之缘，但对方并未透露任何有关自己身份的信息，更未留下任何信物。
张淼细想了一会儿，“据说虞风道长喜欢云游四海，居无定所。但他每到一处，都会在当地的道观停留一段时间，倒是可以派人前往沿途的道观打听他的下落。只是天下之大，想要找到虞风道长的踪迹却也十分不易。”
张淼见苏檀神情怔忡，又道，“不过少夫人也不用担心，将军麾下的众多兄弟们会甘愿效力，此事交给穆延去办即可。”
寻找虞风道长一事苏檀的确难以帮上忙，好在军中之人消息通灵，渠道众多，找起人来比寻常百姓要快上一些。
“那就麻烦张太医和众位兄弟们了。”苏檀对他盈盈一礼。
“少夫人客气了，本是我们分内之事。”张淼虚扶后，说道。
与苏檀的一番交谈下来，让张淼对这位少夫人颇有几分好感。
“听闻夫君麾下将士曾有五万之众，可是真的？”
“是，五万虎贲军乃我朝精锐之军。将军受伤卸任之后，虎贲军归由皇上亲自掌管，皇上曾言，只要将军身子一好，便会再度交由他执掌。说到底，皇上还是信任将军的。”张淼说罢，流露出深深的叹息之色。
“老朽虽是一介医者，但跟在将军身旁多年，也听穆延等兄弟们常说起从前在军中的往事。想当初，将军率领虎贲军屡战屡捷，北胡、南蛮、西戎等蛮夷部族哪个听到将军的名号不瑟瑟发抖，噤若寒蝉，即便多年过去了，现如今军中的兄弟们还在期盼着将军的回归呢。”
苏檀听了心中也有些火热。她这个夫君的确是惊才绝艳之人，可也许就是天妒奇才，他的存在如同悬在异族人头上的一把利剑，让异族人寝食难安，所以才要痛下杀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置他于死地。
苏檀心里有了主意，“张太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可否留下来照顾夫君一段时日，略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