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再入太极殿
看着这老迈的宋御史，张水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对他说道，
“好久不见，宋大人。我从琢郡赶来，行路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冠服，只能穿便服上朝了，想来父皇也不会责怪的。”
“可你——”
“宋大人，两年前我说您年岁已高，您还不承认。现在如何？您难道看不出我是女子？”
宋御史一愣，他还真没看出来。
于是他仔细一瞧，又回想了一下张水寒说话时的清脆声线，瞬间就回过味来了。
他指着张水寒说道，
“你，你，你不是八皇子！”
张水寒微微眯起眼睛，打断了宋御史没说完的话，
“我自小被父皇送入三清山，又受封琢郡，恪尽职守、抵抗狼庭来敌。”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宋大人仅凭我女子身份，就敢断定我不是父皇的女儿？”
被张水寒这么一打断，宋御史的下半句话憋在了嘴里，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抱过小时候的八皇子，还被尿了一身，可八皇子明明是
他对上了张水寒带着冷意的眼神，又看清了那双黑色的瞳孔，心里咯噔一下，不再说话。
恰在这时，一声咳嗽从龙椅上传来。
在大家关注张水寒和宋御史的对话之时，魏皇已经悄然坐在了龙椅之上。
他面容依旧刚毅、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头上的发丝却白了几缕。
看着不远处的张水寒，他眸光微微闪动，说道，
“今日朝会，众爱卿是否有事启奏？”
大皇子党的一个大臣闻言，立马朗声说道，
“陛下，八皇子既是女儿身，不宜再做琢郡王。应当收回琢郡王身份，让其返回京城，再做安排。”
魏皇扫了一眼说话的这人，带着寒意的目光让这人背后渗出了冷汗。
“关于此事，众爱卿怎么看？”
话音落下，当即有其他大臣附和道，
“陛下，臣附议。琢郡与狼庭交界，乃边境重地，不宜再由皇女张水寒作为琢郡王。”
“臣附议”
不光是大皇子党的官员，就连其他的官员也见风使舵，开始附议起来。
就在这时，二皇子的声音从百官前方传来，
“我不赞同各位的看法。”
此话一出，众臣都看了过去，有的人心中腹诽道，
‘怎么二皇子也来插手这件事？他可从来没偏袒过其他皇子。’
魏皇微微颔首，示意二皇子继续说下去。
“皇妹受封琢郡两年，外御强敌，内安百姓，以我在京南郡所作之事，也无法媲美。既然如此，为何只因其女子身份，就将其召回京城？”
张水寒闻言，仔细看了看二皇子的眼神。
对方也在看着她，眼中似乎在释放着善意。
懂了，这二皇子是在向我示好，想要拉拢我。
众臣尚未反驳，六皇子也开口赞同道，
“二哥所言有理，我也不支持将皇妹召回京城。”
他们两人出言支持张水寒，他们派系中的大臣也表示赞同。
众臣分为几派，相互争辩不下。
其中有两派，明显是根据自家皇子的立场来站队。
还有一些大臣，是为了自身家族的利益才发言，想要浑水摸鱼。
他们不以性别来抨击张水寒，而是污蔑张水寒‘横征暴敛’‘强迫百姓屯田’，以至于琢郡的百姓怨声载道。
一番争辩过后，大家都看向了龙椅上的魏皇。
“请陛下明断！我大魏从未有皇女坐镇边境之先例，不可开此先河啊！”
“陛下！百年前尚有女帝临朝，陛下今日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导致边境局势不稳啊！”
“陛下，琢郡王对治下百姓太过严苛，应当略施惩戒、改换政令，以解百姓之苦啊！”
魏皇听着这些话，抬了抬手，平息了众臣的议论。
“既然皇儿并无过错，又能抵御北境强敌，将琢郡治理得蒸蒸日上、政令通达，琢郡之事，朕不应过多干涉。”
他说到这里，话音顿了一下，扫了一眼那些为自家家族站队的大臣，淡淡地说道，
“至于对百姓过于严苛之事，没有证据，就不要过分讨论了。”
说完这些，他挥了挥手，算是将此事揭过了。
见状，殿中大臣心中都明白，魏皇这是亲自为张水寒站台了。
他们也就不再说这事，只道‘陛下圣明’。
看着殿中恭敬的众臣，魏皇微微眯着眼睛，问道，
“众爱卿还有其他事务要上奏吗？”
“陛下，臣有”
深夜，张水寒再次踏入了皇宫之中的太极殿。
她进入房间后，抬手抖落了衣袍上的雪，顺手关上了房门，看向了书桌后的魏皇。
魏皇坐在那里，眼神看着窗外落雪中的梅花，似乎在发呆。
比起两年前，他的头发中夹杂了几缕白发，在烛火的照耀之下，看起来有些憔悴。
张水寒走到书桌前，问道，
“父皇，您深夜找我，有什么事吗？”
魏皇看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看着张水寒，说道，
“没什么大事。你从小就不在我身边，去年又因为战事没能回到京城，我有些想念罢了。”
张水寒闻言一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此刻在她眼前的是一位父亲，而不是大魏的君王。
魏皇拿起桌角的一个画卷，递了过来。
张水寒接过来，展开一看，是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
这人衣裳上绣着白色芍药花，面容清冷俊秀，腰间挂着一个暗色的玉佩。
“这是”
“她叫姜夏，是我的后妃之一，也是六皇子的生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魏皇柔和的话音传来，至于原本的八皇子去哪里了，他没有提起。
张水寒闻言，点了点头，收起了画卷。
“嗯，这件事情，六皇兄已经跟我说过了。”
魏皇听到张水寒依旧称呼六皇子为‘六皇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
他看着张水寒，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时候，你的这些哥哥们，关系都很要好。现在却不是了，这就是大魏皇族的命。”
他话说到一半，手指掐算了几下，又说道，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的那几个哥哥，或多或少也都猜到这事了。你两年前跟我所做的约定，我应该是看不到结果了。”
听到这话，张水寒一愣。
她仔细盯着魏皇的眼睛看了一阵，没有看见丝毫撒谎的痕迹。
“一旦我死去，大魏必乱，老大在琅琊郡势力深厚，若勾结狼庭发动战争，必为大祸。”
“那您”
“听我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忍心看百姓受苦。如果你不愿被困在这皇城之中，就辅佐你认可的兄弟成为新君吧。”
魏皇说着这话，伸手重重地握住了张水寒的手，将一卷书册塞到了她的手中。
“我所掌握的观星之术，已经写在书中。在一定条件下，它帮你能提前知晓天气、祸福吉凶等事，你常年率领边军御敌，也许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