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以雪喻天下
张水寒微微颔首，跟在小厮身后，从大门处进入了宅院。
一进入院中，她就感觉到几股杀意。
虽然对方隐藏得很深，她却能隐约察觉到。
她当即明白了：有人在盯着她，对方实力不弱，且不止一人。
走过覆盖着白雪的院子，张水寒在一处凉亭里见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一袭黑衣，剑眉凤目，鼻正唇厚，刚毅的面容，跟魏皇有几分相似。
两人见面，脸上都带着笑容，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假意。
“八弟，今日朝会一别，甚是想念。大哥从小就与你分开，对你实在是好奇得紧呐。”
“大皇兄说的哪里话，我自小在山中长大，没什么可以说的事情。倒是大皇兄你，我刚到琢郡，就听闻了你的名声，可谓是天下皆知啊。”
两人一番商业互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至交相见呢。
两人在亭中的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一个小火炉，炉上架着一个锅子，正在冒着热气。
张水寒坐在大皇子对面，吸了吸鼻子，一股酒香传入鼻中。
这个大皇子太会享受了吧，外面下着大雪，他却在这亭子里温起酒来了。
她刚在心中感慨一句，却听大皇子开口说道，
“八弟今日到我府中，外面刚好下着大雪，这可是吉兆啊。看来八弟身负气运呢。”
张水寒闻言，随口答道，
“大皇兄说笑了，父皇正值壮年，大魏的气运自然归属父皇，我们兄弟都只是沾染了父皇的气运罢了。”
“哈哈哈，八弟真会说话。来尝尝我从琅琊郡带来的麦酒，其他地方可喝不到。”
大皇子说着，拿起锅中的小勺，舀了一勺麦酒，倒入张水寒面前的酒杯中。
“多谢大皇兄。”
张水寒端起酒杯，一股酒香扑面而来。
嗯这个有点上头，度数不低。
她端起酒杯，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
“不错，是好酒。可惜弟弟我不会喝酒，白白浪费了这好酒。”
大皇子此时也端起了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
“听说昨晚城北的玄甲军出动了，去城南杀了一批人，八弟听说这件事了吗？”
听到这话，张水寒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哦？有这种事？皇兄不妨详细说说？也满足一下弟弟我的好奇心。”
大皇子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却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我也不知其中内情，只是听人说起而已。对了，八弟下山数月，对天下局势有什么看法？”
张水寒与他对视一眼，看见了他眼中的试探神色。
张水寒哈哈一笑，说道，
“大皇兄说笑了，弟弟我受封琢郡，这几个月来诸多事情突发，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去关注天下局势？”
大皇子笑容一收，又道，
“八弟不必担忧，兄弟之间随口说说而已，八弟尽管说出心中想法就是了，这里没有别人，都是自家人。”
张水寒在心中暗道，你这院子里，就我是孤身一人，其他都是你的人，你当然说没别人。
但在表面上，她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口中说道，
“大皇兄既然这么说，就给弟弟我举个例子吧，我也正好了解一下天下局势。”
大皇子眼中寒芒一闪，又淡笑着说道，
“好，我就先抛砖引玉了。”
“弟弟我洗耳恭听。”
大皇子端起酒杯，站在凉亭边上，飘落的雪花被风吹到他的肩膀上，又落进杯中融化在酒里。
“既然说天下局势，又刚好下雪，就以雪作为比喻吧。八弟可知道雪的变化？”
嗯？
张水寒闻言一愣，这句话好像有点熟悉啊。
不等她多想，大皇子的话语接着传来，
“雪，本是天上之水，遇严寒而化为雪。落而无声，化而无色。”
他说完一句，举杯看了看杯中融化的雪，说道，
“遇冷水则结成冰，触热气则融为水。
冰者，坚硬而透亮，正如同我等武将，勇武善战而心中无愧。
水者，柔而无形，就像治理国家，需要上善若水、水滴石穿的心态。”
张水寒听着他的话，心中微微愣了一下。
这个大皇子，真这么厉害？站雪里喝杯酒而已，你都能现场写篇文章出来？
“大皇兄所说的没错，但这跟天下局势有什么关系呢？”
张水寒一脸迷茫，装作不懂。
果然，大皇子嘴角一勾，解释道，
“八弟有没有见过北境的雪？我琅琊郡毗邻北境，又与白鞍山脉相连，每年冬天，都能看见壮观的雪景。”
张水寒摇摇头，大皇子接着说道，
“山高雪厚之时，只需要一声长啸，就能引起整座山的雪崩，摧毁大片树林，掩埋无数生灵。如今天下局势亦如此。”
他说完，举起手中酒杯，将还冒着热气的麦酒一饮而尽。
转过头，他就看见张水寒正在盯着他，不由得哈哈一笑。
“八弟，大哥说完了，你觉得我的看法，对还是不对？”
张水寒端起酒杯，轻轻吹了口气，借着水雾掩盖住眼中的冷意。
“皇兄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局势，就像雪崩之前的白鞍山脉？稍有风波，便会引起雪崩？”
“没错，看来八弟也看明白了。”
张水寒心中念头急转，已经有了定计。
试探我是吗？我今天就装傻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放下手中酒杯，说道，
“不敢说看明白了。既然皇兄珠玉在前，我也斗胆说一说我的看法，希望皇兄不要笑话才是。”
大皇子哈哈一笑，坐回了桌前，给自己舀着酒，口中说道，
“那是自然，八弟说吧。”
“雪狼王庭内部派系混乱，军力无法集中。雪狼大汗名为大汗，却不能完全掌控手下各部落，谈不上大患。”
张水寒说完一句，看了看大皇子的脸色，却只看见他平淡的眼神。
于是她接着说道，
“我们兄弟九人，血浓于水，受封各郡，联为一体。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加上父皇的支持，3年之内就能扫平狼庭，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