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内除世家，外攻狼庭
魏皇闻言，点点头，算是暂时同意了张水寒的看法。
但他也听出了其中的漏洞所在。
“据你所说，扩充边军、率领军队屯田，确实能够快速壮大军力。但三年之后呢？新的世家必定从军队中产生，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张水寒也点头，说道，
“父皇可知纺丝机？”
魏皇眉头一挑，思索片刻，找到了答案。
“哦？是南郡百姓用于织布的那种工具？”
张水寒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没去过南郡，也听闻过这种纺丝工具，一人操作，就可顶替十人。如果推广开来，这节省的人力，父皇应该清楚。”
魏皇微微颔首，追问道，
“你说这纺丝机，跟铲除世家有什么关系吗？”
“世家之祸，在于掌握大片土地却不贡献等价的粮食，不仅国库空虚，百姓也无法饱腹，这点父皇认可吗？”
“没错。”
“如果一块土地能种出十块土地的粮食，即使赋税只交一半，国库也能充实，百姓也必然能够吃饱。特权阶级永远存在，而我想要的，仅仅是百姓都能吃饱穿暖而已。”
魏皇看着眼前的张水寒，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追问道，
“此话没错，可是一块土地，怎么可能种出十块土地的粮食？”
张水寒看着魏皇疑惑的眼神，心里感慨了一句，‘看来，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逃脱时代的限制。’
“短期之内确实不能，但有办法将差田变为良田。而且这个办法，大家都知道，却没人能去做。”
“你的意思是”
魏皇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张水寒接过他的话，说道，
“没错，我屯田三年，再通过战争将军中勋贵的矛盾转移到狼庭身上。趁着这段缓冲的时间，我带人修建水利设施，进行作物轮作，定期沤肥施肥，提高粮食产量。
世家在时，他们有这个能力，却不关心百姓的田地。百姓想要有所作为，却迫于生存，没有余力。官府夹在二者中间，政令不通，捉襟见肘。但如果世家没了，那一切都将不同了。”
魏皇没有答话，似乎是在思考。
于是，张水寒接着说道，
“粮食产量翻倍，朝廷政令通达。到时，不仅百姓吃饱穿暖，国库也能更加充实。甚至，在如此情况下，琢郡兵力壮大，狼庭之敌指日可灭。等到狼庭之敌被扫灭、大片土地归于大魏，大魏的国祚又能延续数百年。”
张水寒一番话说完，魏皇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却是，
“皇儿聪慧，实在让朕欣慰。可你忽略了一件事情。”
张水寒一愣，重新思索了一遍刚刚的对话，没想出来哪里不对了。
“什么事情？”
“我大魏立国一千三百余年，世家之患从未停止，狼庭之敌年年犯边。每年都有人在说，大魏寿数已尽，新的朝代就要来临。
可实际上呢？他们口中摇摇欲坠的大魏，已经在风雨中屹立了千年。你可知其中缘由？”
啊？父皇，你开玩笑呢吧？
张水寒整个人都迷茫了，她一直没听说过，大魏居然已经延续1300年了。
就大魏这个状态，内忧外患，还爱搞什么夺嫡之争，能维持三百年她都不理解。
这不符合历史周期律啊，难道是
她脑中灵光一闪，瞬间就猜到了答案。
是武者。
果然，魏皇见到张水寒发愣，平静地说道，
“是大成者，我大魏有一位武者大成的老祖宗，所以无人敢取代大魏，狼庭也不敢杀入京城。”
张水寒还在努力调整心态，却听魏皇叹了一口气，又说道，
“可惜，老祖突破大成千年，早已失去神智。二十年前，它甚至突破了禁制，不知所踪。朕设下九龙夺嫡之局，正是为了催生新的大成者。”
听闻此言，张水寒心中又是一震。
没错，白婆婆说过，突破大成就会失去人性，逐渐变成不可名状的东西。
可是不突破大成，又不可能与之对抗。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
狼庭在十年内，就能拥有一位新的大成者，到时候势必会大举南下，吞并大魏。
大魏失去老祖，无力反抗，若再无新的大成者出现，千年国祚，必将付之一炬。
到那时候，身为大魏皇族，张水寒也脱不开关系。
她又想到了敕酉，想到敕酉就在找她，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心中下定了决心。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眼之时，坚定的目光让魏皇为之一惊。
“父皇，既如此，大魏没有时间了。我立马赶回琢郡，屯田练兵。三年之内，出师北伐。五年之内，必扫灭狼庭！”
魏皇看着张水寒，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
“好，你此去必定艰险万分，需小心世家加害。我让人拟旨封你为左将军，派300玄甲军随你同去，保你周全。”
张水寒看着神色动容的魏皇，一股暖意从心中流出。
“大皇兄求500玄甲军，父皇只给200，为何却给我300？”
魏皇淡淡一笑，说道，
“老大手底下不干净，他以为我不知道，这可能吗？那200玄甲军，是带着监视的任务去的。”
“父皇的意思是大皇兄就是勾结狼庭之人？”
“事实尚不清楚，不可乱说。我身体尚好，正值壮年，朝中之事你不必挂怀，只需按照心中所想行事。300玄甲军的令牌在这。”
魏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圆形的小令牌，放到了桌上。
令牌通体黑色，只有两根手指宽，上面写着一个‘魏’字。
张水寒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黑色小令牌，抱拳行了一礼。
转身离去之前，她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父皇，初次见面，为何如此信任我？”
魏皇坐在书桌后，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的半边脸，让张水寒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何时，他手中又拿起了一幅画卷，正在看着。
“正因你从未踏足京城，在朝中毫无根基，我才敢跟你谈论今天的事情。况且，你是所有皇子里，行事最像我的那一个。”
张水寒抬起的脚步顿了顿，嘴巴微张，终归没有发出声音。
她明白了。
父皇还有一句话没说，那300玄甲军不仅是来保护我的，同时也是来监视我的。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快步走出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