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量田清丈
隐田，顾名思义，就是“隐瞒的田地”。
《宋史·食货志上二》中有云：
【丁谓 著《会计録》云：‘总得一百八十六万馀顷。以是岁七百二十二万馀户计之，是四户耕田一顷，繇是而知天下隐田多矣’。】
意思就是说：
一共有一百八十六万多顷土地，但今年的人口数，却上报了七百二十二万多户百姓。
一顷的田，居然要四户百姓来耕作？
于是他就知道了：这天下，有很多土地都被隐瞒，没有上报朝廷。
张水寒带着田第，一行人回了太守府，叫来了高太守，将这事告诉了他。
高太守听完了这事，让人给田第安排了府中的住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两人坐在庭院中，高太守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殿下，我原以为他们兼并土地、强买佃农，导致琢郡粮税大减，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群喂不饱的豺狼，居然连田地的大小都要虚报，该杀！”
高太守作为琢郡太守，已经被朝廷批评过很多次了，原因就是上交的粮税越来越少。
看这个样子，今年他又要挨骂了。
要是陛下心情不好，说不准，他连太守的乌纱帽都得丢了。
本来高太守就很暴躁了，昨天他是强压着火气，才会劝张水寒不要招惹世家。
今天被这事情一气，高太守也不劝张水寒冷静了。
贬官就在眼前，他自己都快冷静不了了。
张水寒站在一旁，心中暗笑。
这个高大人，还非得人家欺负到脸上来，才肯还手。
“高大人不必生气，我已经派人去查魏家了。他们是琢郡第一世家，我就不信，他们没有点黑料？”
高太守一愣，说道，
“殿下，您稍作惩戒就行，不要太过冲动。
我刚刚也是一时气话，要是魏家带领其他世家，对我们发起反击，可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啊。”
张水寒哈哈一笑，拍了拍高太守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啊？那是什么故事，我怎么没听过呢，殿下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从前，有一个小孩”
几分钟之后，张水寒微笑着坐在石凳上，眼中却是冷色。
对面的高太守，已经听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太狠了，殿下真是太狠了，不仅要敲打世家，居然还要
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暗暗庆幸。
还好我看人很准，一眼就相中了殿下，并且投奔跟随了他。
要是我没有及时投奔殿下，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殿下盯上了，那我可就
高太守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殿下妙计，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就行。”
“很好，你这样”
一天后，一则公告贴在了琢郡城的城门内外。
【各位百姓需知：
由于今年虫灾突发，粮食减产，百姓家无余粮，不能饱腹。
为避免酿成惨剧，今年秋季的粮税不予征收。
此外，朝廷运来的赈灾粮食，已经在路上了，请大家不要恐慌，以至于引发不好的事情。
最后，今年的赈灾粮不根据人头数发放，而是根据每户所持有的土地发放。
土地越少，能领到的赈灾粮食就越多，直到达到发放的标准上限。反之亦然，土地超过一定持有量者，不予发放赈灾粮。
为此，太守府将组织一次大规模的量田清丈行动。
请大家积极配合，尽早完成、领取赈灾粮食。】
告示前方，围着一大群的百姓，有城中居民，也有城外的百姓。
他们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一则告示的内容。
“今年我家的田地全部被虫啃了，颗粒无收啊，还好太守大人开恩，今年不用被粮税饿死了！”
“对啊对啊，不仅不用交粮税，还能领到赈灾粮，再加上我那几十亩地的粮食，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你认真看告示了吗？你有几十亩地，你还想多领赈灾粮？没看见那写着吗，田少的才能多领赈灾粮。”
“哎呀，你们吵什么啊。反正我家住在城中，没有土地，我支持高太守！”
“我家田少，我也支持高太守！”
城中百姓由于家中并无田地，对这个量田的事情都不太感冒。
但城外的百姓却很支持。
他们大多家中田地很少，今年又遭了虫灾。
眼见着就要没饭吃了，他们对量田清丈的事情，自然是异常配合。
高太守找到了张水寒带回来的中年人，田第，与他交谈了一番。
在交谈之中，高太守意识到：这个田第，虽然看起来呆愣，但对于量田的事情异常较真，很适合担任这次量田行动的负责人。
张水寒写信去小狼关，调回了100亲信步兵，配合太守府的人，开始了这次量田的行动。
在田第的带领下，量田的开展异常顺利。
他们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城东的那片土地量了个七七八八。
无事发生，张水寒也乐得清闲，开始在府中研究起她的心脏来。
她之前就发现了，她每次出现幻觉、产生嗜杀的念头之前，心脏都会不正常。
比如突然绞痛、心跳加速，或是心悸。
她故意三天没吃治疗精神的药物，就为了能见一见师叔，验证一下她的猜想。
可她喊了好久“师叔”，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师叔的出现。
难道师叔真是我的幻觉？我吃了半个月的药，真把师叔给毒死拉？
她想起上次听到师叔的声音，师叔好像确实在说什么“药有毒”之类的。
现实的药物，还真能杀梦中鬼魂？
怎么滴，前朝的尚方宝剑，斩本朝的官是吧？
张水寒表示，无法理解，但她全盘接受。
师叔走了也好，早点下去跟师门的人团聚，也免得他们在底下孤单。
至于三师兄，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她之前派去黑狗会的卧底，一直有在注意相关的消息，却没有任何跟三师兄有关的线索出现。
张水寒的思绪逐渐发散。
又过了许久，师叔她没等到，却等来了亲信的急报。
“殿下，魏家的管家拦住我们，不让我们进他们庄子去量田。而且，他们还带人闹事，兄弟们快压不住了。”
“走，带我去看看。”
张水寒微微颔首，带着这名亲信，骑着马来到了城西的魏家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