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脸 第一章 白靴

    命名就是赋予命运，聆听则是服从。

    血鸦栖梧桐，作为鸠夜洲的命名国之一、横苍大陆的北面哨站，梧桐国在血鸦族里的地位比较超然，属于仅次于族脉的存在。

    梧桐国分内外环，内环是异能者组建的封建王朝，外环是法制社会，一共有七环，分别对应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封建/君主时代、蒸汽时代、互联网时代、太空时代和异能时代。

    每一环的赋税差别不同，石器时代最低，异能时代最高。

    梧桐国内环的行政布局由山脉划定，北面天山山脉，西面雪域高原，东面太行山脉，南边九江流域，此外便是独立的四城关隘，皇城、天门、桃花巷和之前的祭坛现在的小桐城；

    其中桃花巷所处的连绵岛屿是一架庞大的生育机器，用于提供优质的异能者。没有天分得则会被社会性抚养机构带走，在外环被培养成可以适应现代社会的合格公民，只有极少部分公民会自然生育，其中大半都和异能者有关。

    桃花巷的北面是小桐城，某些没有天赋的公民可以在这里申请，被有需要的异能者带走。南边则是天门，某些堕落的异能者在这里反省，然后被审判是继续留在内环，抑或剥夺异能到外环——一般而言都是七号区域，可以避免他们破坏制度。

    除了桃花巷以外，异能时代最重要得就是祭坛石碑了，它用于赐名，此后被赐名者就在天地之间留下自己的席位，更容易成为异能者，也能够在契约星大多地域行走而不受限制。

    艳阳高照，万众期待下一白衣少年于祭坛石碑前落座，他手中的判官笔已染好墨汁，身前长队沉默肃静，他们准备着自己的资料，领着自己的后代于此登记姓名。

    “大祭司，……城主说北面森林里的地脉被洪水染红了，似有不详在靠近。”白衣端庄，黄袍近侍跪坐在白衣少年的耳畔，语调温和平静，并没有传达出文字中携带的压迫感，但正因此，古淮才做了顾成朝的近侍。

    大祭司不需要你教他做事。

    白衣少年自顾自得提了几个名字，微笑着替来访者改名，对此家长们伏地一跪，见此后面得就知道，那娃娃得到了大祭司得看好：顾成朝年十一，周岁觉醒大能者，在契约星中或许不亮眼，但至少也是梧桐国的第三梯队，这对于外环而言已然难得。

    当然，作为权贵，他的身份是世袭得，可由他执笔，是七号区域民众求来得。

    白衣祭祀字好，这事传得广，作为前任巫女之子，顾成朝早先称谓一直是“少城主”，但碍于赐名得重要性，他顺便也接下了大祭司的职位，对此母系一支尽管微词，却到底是挡不住大势。

    改命是意外之喜，毕竟后代的名讳，关系到异能前程，没有父母会随意，引经据典、看相、契合度、避讳，一流程下来没个三年五载定不下来。如果不是顾成朝的超然与天骄，七号区域早就把城主府铲了，这不是儿戏。

    至于如今，后边排队得只能以礼相待；不是谁都能跪拜大祭司得，因为这是谢礼。

    将近黄昏，祭坛前恢复清静，白衣起身，近侍垂首跟随，展开信纸朝身前递去：“少君，蓝色加急。”

    橙红蓝绿，这四级是顾成朝定下得，第三级还不足以到打搅白衣做事的程度。

    “危！速来!”

    老头子这暴躁的性子呐……

    羽翎微笑，没有评价书字。他接管顾成朝的身躯一年了，但七号区域的时间不值钱，松散如一滩烂肉，换算来梧桐国内环应该只过去一月不到：凡俗或许期望自己去时间流速更慢的地方，别人一天自己十天，但天骄需要更大得能量密度，与之相反：顾成朝如果不是用自己的身躯修行过，他做不到一岁觉醒。或许幼龄觉醒的表现很惊艳，但五号区域都能做到十一岁考入少年班，十五岁A4，即最少在四门科目中取得学术成就。

    ——异能要有复杂科学作为基础，需要极大的知识储备，三岁前无师自通才能成为异能者，因为一旦“学习”，就会成为他人意识得复制品，如此就不会成为纯粹异能的寄宿者，故而周岁觉醒大能者尽管出色，但无法把握大势，只是好用一点的小兵而已。

    不过能够成为站队大势的存在，这本就是荣誉；当然，这不是顾成朝的底牌。

    他敢在最后关头帮羽翎藏匿身躯，在于他脑海中的一团黏菌，它们能在自己入梦时推演未来的一角图案，展现得或许是一笔机缘，也可能是某些事件的关键，而在原本的未来中，并没有看门狗存在。

    羽翎步调缓慢，知道这位少主的习性，来请的管家虽然焦急却不敢言语，他身前两壮硕大汉死死堵着进入石碑的大门，很是正派。

    “公子……”陈伯没有失了礼数。他是内环出来得，而外环只有顾学府这一位王爵。

    异能构建的社会分贵贱，所以七号区域尽管法制，但对于身份特殊得，还是保持内环得规矩；毕竟越高阶战争就越凶险，动辄魂飞魄散，有底气将士才敢用命，若是大将军战死，满门覆灭，为了自保军队只会节节败退。

    “内环小桐城如今正在督造当中，桃花巷也不远，这许多大帝君都盯着，大公哪里需要用我？”羽翎上车，语调温和，并没有被感染。

    “您呀，这事大公上心，可招您来的情绪也是真得，您就不能体谅下城主吗……”清楚对方的说辞，陈邱稍感无奈。顾学府是内环出生，因党争而流放，他们一派也跟着来到了七号区域，是看着顾成朝长大得。

    对方天资确实强大，觉醒就是大能，这已经是许多人一生不能企及的高度：契约星是纯粹的彼岸牢笼，其中的修行者大多是异能者，这样吸收天地力量，所行之事便不能损害此界利益，故而有了监督神明，侦查不寻常的事物。

    看门狗是其一，羽翎大约便是它们眼中的“毒瘤”，因此被猎杀。

    除了异能者以外，常见的其它修行者有灵修、体修和魂修，也就是所谓的三大枷锁，其次法修如襦、佛、道之类只能说少见，却也可以被统称为异能者，而只要是异能者，就可以被笼统得划为七境，即使徒、使者、能力者、力行者、大能、帝君和执宰，其中大能分三步走，帝君有四步，分类依据便是数据平方：

    异能者的战斗力由四大属性构成，即天赋+增幅（品级*程度）*发挥，其中天赋决定了修行速度，发挥决定了战斗力上限，至关重要得功法则决定了异能者的基础战斗力。

    除了这些以外，某些特殊得异能者一旦觉醒就自带增幅，按照战斗力区间，它们的战斗力评定从力行者开始，这类存在和普通异能者分离开来，称为“妖孽”。

    周岁觉醒必定是特殊异能，所以那会顾成朝就是大能级别了，现在他更是成就一脉小帝君，虽然同龄大帝君、小执宰很多，但这毕竟是自己眼中长大得，陈邱多有亲爱。

    再者说，没有先天不足谁说白衣祭祀就不能加入第一集团？

    梧桐内环只占全国面积的百分之一，却吸血般汲取着外环的能量，使内环保持着万年以前的能量密度，但外环一号区域的时间则慢到跟内环一比一百了，它既是时空屏障，也是干枯的河床，作为北方抵御神眷的哨站，它名副其实。

    车马慢，白衣昏沉，他的神躯被那不明强者夺去后，关于羽翎的曾经记得不太清晰了。大约是对方需要自己去做事，故而对方晚上会牵引他到全新的世界修行，所以在七号区域的顾成朝总是一幅没睡醒的模样。

    “陈伯，你说吧，那件要紧事。”

    没有顾虑，多年双神魂的记忆让羽翎可以一心二用，如今睡得更沉，留了只耳。

    “大公之前有一胞弟，原以为战死了。后来得知他被五号区域的姑娘救起，留有一脉后辈。那孩子争气，尽管没有成为异能者，但硬是考到了七号区域娶妻生子。此前府主没有感应到血脉，但后来您那堂哥迷失森林，嫂夫人啼血暴毙，小姑娘在一旁哭泣时被大公认出来了，适才招您是去认亲得。

    “小姑娘怕生，接连丧失亲人，打击太大。夫人已经在了，这时候您还这般漫不经心，城主多少是有怒火得。”陈伯达语气软了下来，羽翎耳朵动了动，手臂抬了抬，示意马车快些，如此管家松了口气，至少这位顾公子，拿出来了他的态度。

    只是这小侄女……

    白衣祭祀没有放松警惕。他的梦多少都是应验得。梦中那位黑衣小姑娘来历并不简单，看似普通，但天赋却比七号区域的顾成朝都要出色不少。

    尤其让羽翎没有想明白得是，对方明明上下一黑，却穿了一双小巧可爱的白靴。

    那蹦跳的模样，确实比妹妹之类角色懂事不少。

    “公子，到了。”

    陈邱躬身，顾成朝颔首，打量着眼前的复古园林没有说话，迎着大门走了进去。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布局，明明只是在那石碑前坐了一个下午，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羽翎梦游般前进，尚未被陈伯指引到地方，就听见了梦中那熟悉的声音。

    “那森林，是用红土培育出的吗？”

    ————

    开头首段引用了《光明共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