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现实的第三天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一览那位池面的真容了，可偏偏就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我却偏偏被床边聒噪的闹钟声给吵醒了。
……
……
……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么关键的时候？？？
不带这样玩的吧，我也太惨了一点吧。
我恨。
从百叶窗里漏进来的阳光落在我的脸上，我不适地闭起了眼睛，不愿接受现实地伸手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继续躺尸装死。
教练，我要求重来。
至少，至少让我看见池面的脸再醒也不迟啊。
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母上大人猛然地推开了我的门，“镜里，到时间了，快点起床吧。”
“噢……”
我无精打采地应和了一声。
在她离开我的房间之后，我又习惯性地在床上拖拉了一番之后才慢悠悠地接受现实，不紧不慢地挪到厕所里洗漱，慢吞吞地吃完早饭，不紧不慢地背上书包出门。
——反正凉太那个家伙多半一定会迟到。
果然和我预料之中的一模一样，我已经在和黄濑凉太约好在见面集合的地点数了八百遍地上的地砖，他却还是依旧没半个人影。
……
“小姑娘，要来一个豆沙包吗？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道路旁边卖包子的老板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和蔼地开口向我搭起了话。
虽然刚刚才吃过早饭，可我的胃里大概还有些空余的位置，而且那个姗姗来迟的人说不定也因为匆忙起床收拾而没吃早饭，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吃过了早饭，我们也可以一人分一半来吃，怎么算都不会亏。
我诚实地遵从着自己内心的渴望，点了点头，买了一个豆沙包。
我从包里取出了一包湿纸巾擦了擦手，尔后找准了外皮边较为中间的一道褶子，沿着它轻巧地把豆沙包分成了大小差不多一样的两份。
“抱歉抱歉，小千城！”
黄濑凉太那精力过剩的招牌元气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敏捷地蹬着自行车一鼓作气地冲了过来，并且及时地在我面前停下。
“等很久了吗？”
“……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123数吗？”
我抬了抬眼皮，把手里掰下来的一半豆沙包递到他的嘴边，“张嘴。”
“……”
他被迫咬住了这半个豆沙包，嘴上却还是不肯停歇，极度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些什么，“＆＆＊＊”
“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黄濑凉太推着车走在我的身侧，我也咬住豆沙包的一角。
甜腻的豆沙在舌间绽开，配上嚼劲十足的面皮，倒是格外地好吃。
晨间特有的微醺春风轻柔地拂过面颊，卷落了虬枝上樱花的花瓣，甚至还有几片落到了黄濑凉太身着的校服衬衫上。
我顺手替他将肩上的樱花轻轻地拂落。
自行车灵活地绕过弯道，驶入了帝光的校园内。
“要不然凉太你还是先去篮球部报道吧，我去车棚把自行车锁上就好。”
我松开了攥住他衬衫的手，提议道。
“不用了，反正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
他微微地侧过头。
自行车稳当地在车棚前停了下来，我也停下了脚步，伸手理了理翘起来的校裙裙摆。
“小千城，等一下。”
黄濑凉太喊住了正准备进入车棚寻找车位的我，他蓦然间向前迈进了一大步，骨节分明的双手拂过我的发顶。
“花瓣落到身上了哦。”
他向我展示着掌心里浅粉色的樱花花瓣，站在璀璨的阳光下对我微微一笑。
我想，如果我不是和他幼驯染多年熟知隐藏在他外表下的蠢萌性格的话，大概也会像他的诸多迷妹一样被他这幅宛如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般的面容给迷得七荤八素吧。
“哦，那我们走吧。”
我稍显冷淡地颔了颔首。
黄濑凉太丝毫不受我冷淡回答的影响，继续说道，“昨晚睡得好吗？我看小千城你的脸色似乎比昨天好多了。”
“是吗？”
就仿佛是要推翻他刚刚才说出口的话一般，我立刻不给面子地打了一个呵欠，“可能是托了你请我摄入的那些糖分的福。”
大约是回想起了被昨天在车站前新开的那家甜品站里疯狂点单的我所支配的恐惧，黄濑凉太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连说话的声音也哆嗦了起来，“小千城你喜欢就好啦……”
“对了。”
黄濑凉太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今天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提出这样的建议大概是怕我又像之前一样睡着了吧。
“好呀。”
看在这孩子这么关心我的份上，就算他是为了不再大/出/血/而故意转移话题我也原谅他了，我轻快地点了点头，“你记得来我们班上找我哦。”
“嗯，那就这样约好了！”
他磨磨蹭蹭终于锁好了自行车上的锁，套在校服衬衣外面的那件毛衣背心却在微微侧身的时候不小心被车篮上的钢丝给勾到了。
“……”
我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默默伸出手帮他接开了勾到的结，“要不要我帮你再查询一下双子座今天的运势？”
“……不，不用了。”
他汗颜地摆了摆手，“那，那我们就在这边分开吧。”
“好好训练，注意不要受伤了。”
想起了昨天某人悲惨的经历，我又不由得八婆地叮嘱了一句。
“我会注意哒。”
因为今天我还要顾及早值日生的工作，所以就不得不暂时先和他分开了。
我抱着班上清扫出的垃圾，向着校内的焚烧炉所在地走去。
就算现下已然从我那脑洞大开的梦境里已经回到了现实中，但是我的心中却还是有一种无法脚踏实地的虚浮感，还是会回想起之前那些在梦境中里的事情。
譬如今天早上结束梦境的契机明明是床头那聒噪的闹钟铃声，我却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种格外异样的感觉。
那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确定地反复在心里思考斟酌着。
即便梅老师当时用暧昧不清的话语来搪塞了我的问话，可是现在仔细想来那暧昧不清的话语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的话，大概又是别的意思了。
仔细想想，方才醒来的我一门心思想着的都是要亲眼看看那位阻止了摩托车撞飞车毁人亡的池面的真容，却没有能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分析一下他具体阻止那场车祸的手段。
我一边咬着唇畔，一边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一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道路，直到撞上伫立在前方的身形高大的障碍物【？】吃痛之时我才反应过来，没让手上捧着的垃圾桶也一同被撞掉。
“走路给我小心点。”
被我撞到的灰发少年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眼神霎时间连带着笼罩了过来，连周围的气场似乎也变得阴沉了起来。
“啧，什么啊，是你啊。”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灰崎祥吾眼眸里那股看似戒备凶恶的神色似乎淡下去了不少，他慵懒地用正眼又瞥了我那么一眼，然后又迅速地移过了目光。
“对不起，灰崎君。”
……还好不小心撞到的不良少年是曾经篮球里和我还算有点交情的他，如果换作是其他人，我的狗命可能就有点难保了。
我从善如流地向他道过歉，而后故作镇静地绕过他走到焚烧炉前，目光在触及正在燃烧着的东西之时陡然一顿。
——那是一双还没有燃尽的篮球鞋。
我咬了咬唇，将手里垃圾桶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覆盖在那双篮球鞋上。
他极为平静地伫立在焚烧炉之前，默默地望着里面的垃圾废屑一点点被明亮的火光覆盖，继而化成灰烬。
眼前的这位灰发少年，是帝光篮球部的前任正选，而顶替他正选位置的，恰好就是我的幼驯染黄濑凉太，因此不管是出于哪个方面的考虑，我似乎最好都不要在他面前胡乱ky比较好，但是在看到此番他自认为看开洒脱的样子之后我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几番纠结之后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真的不打篮球了吗？”
“呵。”
他似是有些嘲讽地扬了扬唇畔，“刚刚有一个人也问了我类似的问题，问我是不是一定要退出篮球部。”
“……”
我沉默了片刻，重新捡起放置在地上的垃圾桶，默默地转过身，再一次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喂，等一下。”
灰崎祥吾叫住了我，反问道，“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放弃篮球吗？”
我听不出来他的声音里有没有蕴藏着类似于迷茫这一类的情感，参不透他现在的心情，但我还是尽我所能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他身上的闪光点，“你是有才能的，虽然劣迹斑斑人品差了一点，但我仍然不认为你是个坏孩子。”
“哈？”
我想，他的内心此刻一定在疯狂吐槽我方才的话，这算是什么回答啊？
“我猜，黑子君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会特意跑过来劝你，即便你并不觉得你们俩的交情有好到可以讨论这样的话题。”
我会说出这番话，做出这番大胆的猜测，绝对不是因为我提前看过了剧本，而是因为唯一来找过和我商量有关于灰崎祥吾退部相关事宜的人就是黑子，当时我就有征询着他对于灰崎祥吾的评价，他那个时候的话语还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之中。
“他是个独断专行又不知道抑制自己的人，但即使如此，他曾经是一军正选这件事也是事实，他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劝说他回心转意的几率十分渺茫，但我还是想尽力试一试，但愿在梦境里拯救了那么多人的自己，同样也能帮助到现实生活中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