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从未存在过
林七将小男孩送回了家后，独自一人走在去七情桥的路上。
她没有再焦急地跑，只是散漫地，像散步一样缓缓地走过去。
叮铃铃——
手机传来铃声，林七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号码。
陌生号码。
“喂。”
“喂，是我，好久不见。”对面的声音有些贱兮兮的，让林七感到一阵无语。
“……你不是说我再也接不到你的电话了吗？”
“嘿嘿嘿，那是为了营造紧迫的氛围而合理夸张过的话嘛。”夏樊悠说，“好啦，赶紧来吧，我可在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了。”
“知道了……”林七无奈地说，她又开始跑起来。
她的心情正在变得明朗，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你还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的吗？你从那跑过来应该还要一会儿的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多聊会儿天好了。”夏樊悠说。
林七斟酌了许久后，问：“我为什么没有在班级里看见你？”
夏樊悠：“因为我死了啊。”
林七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她跑到路边停了一会儿，边咳嗽边说：“死了？那现在的你是幽灵吗？”
她问完又开始跑。
夏樊悠：“不是……怎么可能会是幽灵，死了＝变成幽灵，你这是什么固化思维？”
“你不是说你自己死了吗？难道你死了以后又复活了，然后变成了既不是玩家也不是游戏npc，被夹在两者中间的灰色人物？”林七说。
“额……也不是，哎呀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不能透露有关这件事的信息，你只用知道我还活着……算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活着。你直接开始问下一个问题吧！”夏樊悠说。
林七：“你怎么死的？”
“我不想说，这件事很丢脸啊！”
“让我猜猜吧，你在第一个副本结束后误以为回到了现实，然后被游戏下了套中计死掉了？”
夏樊悠以沉默印证了林七的猜测。
她叹息一声，把自己被约去人鱼岛的事情和林七娓娓道来。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林七听完以后居然没有恶狠狠地嘲笑她，只是回了一个嗯字。
“继续下一个问题吧。”夏樊悠不以为然地说，就这样过去吧，她再也不想再回想那件事了。
“嗯，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林七说，“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你想再见到我吗？”
“想。”
林七脱口而出一个字，回答的很快。
“……”
她听见对面的人轻轻的笑声，“让我有些感动了呢。”
“回答我的问题。”林七说。
“能，但也不能。”夏樊悠说，“我不能再给你更精确的答复了，你自己好好揣摩揣摩这个回答吧。相信我，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不是现在。”
说完这句话，两人均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夏樊悠：“按照我计算的时间，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差不多该到达目的地了吧。”
林七的确已经到了，但她并没有看见夏樊悠的身影。
“别找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七的声音中带着质问的语气。
“没有什么意思，一切都要在这里结束了……其实早该结束了。”夏樊悠说，“事到如今，你也应当知晓真相了。”
“我从未存在过。不论过去，现在，亦或者是将来。”
“你看见的，听见的不过是虚假的幻象。”
林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开什么玩笑？我没空跟你玩过家家，现在，快点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还要逃避现实吗？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根本从未出现在你的人生中。我是虚假的，我是你的臆想，是你为了摆脱独孤而创造出来影子！”
“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我吗？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的光明一面，你是你的阴暗一面，我们共为一体，无时无刻。”
“蛋糕上摆放着的和你无关东西，并不是完全无关。那些东西都是与我有关，与另一个你有关，你不知道，你对那些不感兴趣，但不代表另一个你对那些不感兴趣。你以为你霸占了我的位置，成为了夏家的女儿，其实不是，我才是那个小偷。你因为童年时经历的那些痛苦，幻想出‘夏樊悠’这个角色，代替你成为了夏家女儿，而你则给自己塑造了一个与豪门贵族大小姐完全割裂的形象，一个孤儿，一个被世界抛弃，一个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的天才少女。”
“那个孤儿院是真实存在过，但那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它只是你在路上走着的碰巧看见过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你的奶奶，那个为了给你买烧饼而被车撞死的老人，以及你回忆中那些生在贫民窟，死在贫民窟的人，他们都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你只是偶然地看见了他们，就把他们代入到了自己幻想出来的虚拟世界中。”
“你以为现在所在的现实世界是虚假的，不过是游戏编造出来的一个程序代码。这大错特错！你以为的现实才是虚幻，你认为的虚拟现实才是真正的现实，过去的那个世界，都只是你一个人编纂出来的程序代码，是游戏将你拉回现实，是游戏，让你看到真相。”
夏樊悠越说越激动，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让林七听到了两个前后交错的回声。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存在的世界是假的，游戏是真的，副本是真的，游戏中死去的人也都是真的，只是你看到的，你以为你所经历的那些是假的。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让你的脑子很混乱吧？抱歉，是我太激动了，就全盘托出了。把这些事用一个名词笼统来概括你可能会更明白一些——臆想症。”
林七慢慢走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桥一边的柱子上。
上面放了两部手机，一部通着电话，一部播放着录音。
林七站在它们的面前，她手中的手机已经不知何时滑落掉在了地上。
“我说过的，一切都要在这里结束了，回归到现实去吧。”
“祝你的18岁快乐，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