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后的礼物
【哇哈哈，好久不见呀小虫子们……咦？怎么就剩这么几个人了？啧啧啧，看起来你们的实力不咋滴呀~让我看看……有一个副本全军覆没了吗？运气挺差呀。】
【没想到啊没想到，难度最高的副本存活数量居然是最多的，果然“领头人”很重要。】
如此欠揍的声音，林七抬头看向大屏幕，还是那个熟悉的肉瘤。
“你这是什么破游戏！什么【灰色校园】！你这是杀人，你在犯罪啊！”陈曦的手贴在刘肖哲冰冷的面庞上，朝系统崩溃大喊着。
系统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算有应该也看不大出来。
肉瘤上的三条缝此刻均化为了平线，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
【自己没实力活下去，就别怪别人了。在这里，只有强者才配享受空气。】
陈曦抱着刘肖哲的手一点点收紧，但她无能为力。
她只是一个异能等级连c都没有的垃圾，一个别人杀都不屑于杀的弱者。
系统无视了陈曦，慢慢向大家靠近。
它将自己的顶部抵住屏幕，接着跨越了壁垒，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直接穿了过来。
林七也有些被它穿越空间的能力震惊了。
但在她脑袋里盘旋更多文字的是——系统能杀吗？
假如她拥有了系统的这个能力，那自己是不是也能在各个屏幕中穿梭了？这样她就可以自行选择副本了。
系统的嘴缝刚张开一点，它内部的感应器就收到了一些信息。
巨大的红色肉瘤一点一点转动着，即便是已经通关过一个副本的玩家了，在看见如此瘆人的生物的时候也不免感到惊悚。
肉瘤穿过一排排课桌，最后悬停在林七的面前：“你的想法很危险啊，小虫子。”
林七垂眼看着它。
小虫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挺新奇的。
所以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肉团子。”
系统：“？”
它毫无预兆地逼近了林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压迫感陡然拔升。
“你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吗？”
面对系统的威胁，林七面不改色地说：“你嘴好臭。”
系统：“？？”
“开了荤没刷牙吧。”
系统：“？？？”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林七：“当然，我说的又不是鸟语……你难道听不懂吗？人肉吃的挺爽吧，主系统知道吗？还是说每个副本你们都会进行一次分赃会议？”
系统原本如同顽皮小孩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语调都一并消失，成了平稳的机械音。
“你找死？”
林七冷笑一声，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有种你就弄死我。”
她在生气。
虽然情绪起伏很小，但系统还是能感受的出来林七的愤怒。
系统不知为何，看向林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怎么都不敢与她对视。
“有些人死了就死了，但是别再让我看见有关于他们的东西。”林七用仅能让一人一统听见的声音说着，“牙缝里的肉也不行。”
系统没说话。应该说是它不敢说话了。
它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嘭”的一下炸裂开，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系统机械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来：“从现在开始，你们处于放假时间，期间任何人不得踏入【灰色校园】半步，否则将会受到处分！三个月后开学，迎接你们的第二次副本……也俗称为三月考。”
“放假？”郭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把水排出去。
他想一定是他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然他怎么会听到“放假”这两个字呢？
这种玩命的游戏，居然还放他们出去。不怕别人报警然后一锅端了吗？
“干嘛，难不成你们还想来学校继续‘学习’吗？别想了，我们没你们那么勤劳，放假期间不可能为你们单独开启副本。”系统的声音又恢复成了顽皮小孩的欠揍声。
“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你们不嫌累，我们还嫌呢。我们不用放假哒？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郭哲无话可说了。
剩下在班级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直到林七动身，吊儿郎当地单肩背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夏樊悠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也拿起自己的书包追了出去。
有了一个领头羊，其他人也带上自己该带的东西，陆续离场了。
林七走出教室，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她沿着走廊向楼梯走去，途中的班级里都有人，只不过跟他们差不多，也是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
她走到校门口，大门已经敞开等待着他们了，门外还站着家长，看着与被拉入【灰色校园】前没什么两样。
“真像大考完的场景……”林七喃喃道。
夏樊悠从后面追了上来，在她看清校门口的一幕的时候，也忍不住愣了。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今天不是考试的日子。但又转念一想，他们都被拉进副本感受过生死危机了，【灰色校园】让这样的场景出现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看见我妈了，我们走吧。”
夏樊悠想像往常一样，带着林七回自己家，可林七却待在原地没有动。
走了好几步身边都没有人追上来，夏樊悠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向林七。
“算了吧夏樊悠。”
“……”
算了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夏樊悠家境好、成绩好、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她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嘴里含着金汤匙出生。
可林七不一样，她是生来就被丢进垃圾堆的存在，是被人打压谩骂的杂种。
她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她。
林七的性格缺陷是她全身上下最大的毛病，她对所有人都怀揣恶意，从来不会主动向别人伸出手。
她是可以为了达成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徒。
她们的思想有隔阂，无论夏樊悠怎么对林七好，横在她们之间的隔膜都不可能消失。
林七厌恶没钱的日子，但小时候的她别无选择。也许将来有一天林七会为了钱不惜去干一些道德败坏的事，因为她对钱的痴迷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但夏樊悠对金钱没有概念，她从小要什么有什么，要钱只是伸伸手的事。
所以她不会理解林七的所作所为。
她们是走不到一起的。
以前是，现在更是。
夏樊悠的眼眶中蓄满泪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两人面对面站着，视线和视线相撞，周围的所有事物好似都消失了，唯有她们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心脏在绞痛，像是有一块肉被硬生生剥离。
“好……”夏樊悠带着哭腔开口。
她早知道的，她们俩不是一路人。
从夏樊悠看见林七偷走张焕的手机丢进郑元熙的书包里导致他后来被校园霸凌并退学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林七不是什么善茬，她也不是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总一脸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
在遭到别人不公的待遇的时候，她也会生气，会记仇，她会像其他电视里的恶毒女配一样栽赃嫁祸，以此让对方受挫。
林七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恶人。
但她不信邪啊，她就是想改变林七，改变林七的世界观，改变她腹黑孤傲的性格。
本来她都快要成功的了，【灰色校园】突然的到来却打乱了一切。
原本一点点褪色的污水又被染上了黑墨。
两条在一点点逼近的线条也归回了原位，成了一对平行线，永远不可能再相交。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过真心朋友？”夏樊悠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开口。
“……”
沉默是她给予她的回应。
林七冷淡的眼神也彻底摧垮了夏樊悠的内心。
整整两年半，她都没有成功过。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夏樊悠低下头，她重重地呼吸着，笑意混杂着哭腔。
断断续续的笑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很奇怪。
明明嘴角是上扬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高兴。
林七偏过头，她不想再看见别人的眼泪了。
她收紧拉着书包带子的手，目不斜视地从夏樊悠身边越过。
对不起……
林七在心里默念。
日日的朝夕相处，又怎么可能不遗憾呢？原先在学校里的时候她可以无视，但现在她们是被囚禁在【灰色校园】里的困兽，她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观不同的人就没必要强行磨合粘在一起了。在这种要人命的地方，她们之间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阻碍。
“林七！”
夏樊悠蓦然出声，林七顿住脚步回头。
身体刚转过去一半，一股猝不及防的冲击力就让她的腿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看着死死抱住自己埋头痛哭的夏樊悠，林七心里也渐渐涌起了一股酸涩之情。
但她没有任何作为，她忍住了。
好在夏樊悠只是把眼泪擦在了她的衣服上就松开了手。
“林七，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林七也有些无所适从，她只能移开视线不去看夏樊悠。
“你真的就要这样离开我吗？”
“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我知道了。”
夏樊悠临走前还往林七的怀里塞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四面都是角，很硌手。
目送夏樊悠落寞的身影离去，白茫茫的幕布也被拉下。她清瘦的身子融入了周围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群，最终消失不见。
林七看向自己的手中，那是一个六芒星徽章。
是她送给她最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