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很像真的
林七的眸色暗了暗。
有一个李卓阳是假的。
林七看着两边屏障内的人群，她能大概推断出，这是按照之前他们所看到的榕树与槐树来分队的。
李卓阳在掉进花坛之前看到的是榕树，而他们这边除了他以外，其余人看到的都是槐树。
所以现在在自己身边的李卓阳是假的吗？
她后退半步，大声喊了一下李卓阳的名字。
然而回头的只有跟自己待在一起的李卓阳。
“怎么了林七？你叫我什么事？”
林七沉默着没有回应，她看着对面的人群，双手抚在无形屏障上拍了拍。
起初对面的人没什么反应，后来夏樊悠才注意到了林七的动作，她也走到屏障前，拍了拍。
林七看着对面的夏樊悠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透不出半分。
哦，明白了。
这屏障不仅把空间给隔开了，还把声音给隔绝了。
“她在说什么？”张稚问道。
林七摇摇头，说：“有人会读唇语吗？”
“我会。”
林七扭头，视线和穆警官对视上。她点头往旁边走去，给他让出了一个空位。
夏樊悠对林七和穆警官的换位心领神会，她将刚刚说的话再说了一遍，穆警官也将她的话复述了出来。
“有两个李卓阳，肯定有一个李卓阳是假的。”
李卓阳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身躯一震，他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什么？！”
因为太过激动，他一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顾白薇。
李卓阳心里一紧，赶忙先弯下腰去安慰：“啊啊啊，薇薇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不小心碰到你了……痛不痛啊薇薇？”
林七看着李卓阳，她内心原本坚定不移的想法此刻开始动摇了。
她这边的李卓阳，真的是假的吗？
可是他所有的动作和反应，包括刚刚下意识地先道歉安慰顾白薇，都和她所认识的李卓阳太像太像了，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分别。
林七看向了对面的李卓阳，他也是一脸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他也很像真的。
忽然，林七想了些什么，她敲了敲玻璃，夸张地做着嘴型。
“郭——哲——”
夏樊悠了然，她戳了戳身旁郭哲的胳膊。
郭哲这时候的脑袋倒是在线了，不用夏樊悠开口说，他就先一步发动异能，开启了精神天网。
他没有把所有人都拉进去，只建立了林七、夏樊悠、以及自己三人为支撑点的网。
【把你们那边的李卓阳拉进来。】林七说道。
郭哲：【只拉他？】
【只拉他。】
夏樊悠青青蹙起眉头，她不知道林七此举的意义在哪里，但还是点头让郭哲将人拉进来。
郭哲把李卓阳拉进来后，李卓阳的神情明显呆滞了一下。
过了两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你们居然把我也拉进来了？】
林七：【有什么奇怪的吗？】
李卓阳：【我还以为你们对我抱着怀疑的态度，不会让我参与你们的讨论。】
对于李卓阳的说法，林七不置可否：【我们的确对你抱有怀疑的态度，拉你进来只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什么——？】
李卓阳话还没说完全，就听林七开口说道：“张稚，刀借一下。”
一旁忽然被cue的张稚啊了一声，似是没想到林七还会想到自己。
她不知道林七要干些什么，就这样顺从地将匕首从腰间的绷带（厉少卿刚刚给的）取出，递给了林七。
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林七接过匕首后竟是直接朝着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林七！！！”
“林七——？！”
“你在做什么？！”
四周传来不同声线的叫唤，也包括精神天网里的。其中，两个李卓阳都出了声，声音中如出一辙的焦急让林七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看着手臂上潺潺流出的鲜血，林七淡淡道：“救我。”
【靠……你是煞笔吧？就算要验证我们的身份也不用用这种方式吧？你这样伤害自己算什么啊！还有，你那一声不痛不痒的救我是什么意思啊，你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是不？】
对面的李卓阳趴在无形屏障上，他已经开启了语言炮击模式。
而林七这一边的李卓阳则是一脸沉凝地走到林七的身边，他说：“我能治愈，你们都让让。”
然后，他便将两只手掌悬浮在林七出血的手臂上，他闭上眼睛，手底下开始闪动起了绿光。
绿色的小球从李卓阳的手掌下钻出，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儿后又钻入了林七狰狞吐血的伤口中。
李卓阳现在的等级为0，他异能的治愈效果还不够强，即便他已经耗空了体内的能量，却也还是让林七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林七这边的李卓阳能量耗空后嘴唇霎时间就变得惨败，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厉少卿出于情理还是伸手去扶了一把。
谁知那李卓阳即便是身体已经虚弱到站不稳的地步，嘴巴还是控制不住地跟个机关枪一样嘟嘟嘟。
李卓阳抓住厉少卿的手让自己站稳，那力大的，让厉少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厉少卿：上一次被这么掐，还是早上一次。
“林七！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儿啊！就算我有【治愈】你也不能这样拿刀子戳自己啊，我现在是0级又不是100级。你看看你的手上！这么长一道疤在那里，我都弹尽粮绝了也就帮你止个血！”
听着两边李卓阳喋喋不休的训话，林七的面色却越来越沉。
太像了。
这两个人都太像李卓阳了。
林七扭头和穆警官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是平淡无澜的，叫人看不出对方心底的想法。
穆警官歪了歪头，他在等待着林七开口说话。
但林七却一句话没说，回过头看向了对面的一帮人。
【踢出去。】林七用精神天网和郭哲交流着。
【哦。】郭哲应声，将他们那方的李卓阳从精神天网中踢了出去。
林七：【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大概了，但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我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郭哲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理解为什么林七要这么大动干戈地去找真的李卓阳：【假的不就是你那边的那个李卓阳吗？我们现在的分队难道不是按照掉进花坛之前看见的榕树和槐树吗？】
林七面色不变，她说：【你就这么确信？那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见到过江河，我们也不知道他看见的是榕树还是槐树，难道仅仅因为他现在站在你们那边你就认定了他看见的是榕树了吗？你问过他了吗？他有说吗？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惯性思维默认的吗？】
【再者，你又怎么确定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江河是真是假？】
郭哲明显被林七的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七：【在掉进花坛后我们所有人都被分开过，在这种鬼地方我可不敢保证再次来到我身边的人会是曾经我所熟悉的人。说实话郭哲，我现在甚至在怀疑你和夏樊悠的真假。】
郭哲怔住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林七？！】
林七：【难道不是吗？你看看这两边的李卓阳，他们之间必定有一个人是假的，但是你发现了没有？他们一点破绽都没漏出来，而且看着他们的反应，假的那个李卓阳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假的！仿造物是没有意识的，连他自己都辨不出自己是真是假，你觉得我们的推断可靠吗？】
【这……可是这不可能啊！】郭哲有些不可置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郭哲，我问你，你觉得现在和你处在同一空间的人，有几个是真的，又有几个是假的？还有，你真的确信自己是真的那个郭哲而不是仿造的吗？】林七一句又一句，就连旁听的夏樊悠都忍不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怎么会是假的，如果我是假的话……如果我是假的……】
郭哲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了起来。
【对啊，如果我是假的话，如果我只是个仿造物，我又怎么知道自己是真是假呢？】
“我是真的……还是假的……？”郭哲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的精神力已经开始暴跌，林七也听到了脑中电流发般的“滋滋”声。
终于，在郭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的那一刻，林七脑海中的精神天网断开了。
“郭哲怎么了？”
李卓阳窜到了林七的身边，他看着对面的情形：夏樊悠站在原地，她一脸复杂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郭哲，并没有去扶起他。反而是对面的李卓阳先走上前去询问关心。
林七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李卓阳，随后又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视线。
两个李卓阳脸上焦急的神情分毫不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林七垂眸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黑红色棋盘格地板。
“你到底是谁……”她喃喃。
能够拥有这种力量，把所有人都困在幻境里……不，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在幻境里。
这种强大的力量，不会是玩家，也不会是系统，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灰色校园】里的鬼怪np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