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死未卜
三个人分了赎金，离开明月楼。
云星河打算回飘渺宗，而银瓶还没有浪够，暂时不想离开妖异森林。
贾保育自然要留下来陪她。
云星河来到公孙府上找到玉瑶和裴小雪，并告知公孙晏要离开的消息。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得知云星河一行人要回去，公孙晏那是万般不舍。
“云哥儿，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公孙晏感叹道。
“这些天真是打扰了，日后若有空，不妨来飘渺宗做客。”云星河向公孙晏发出邀请。
“一定一定。”公孙晏连连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咱们来日方长。”云星河看了看天色说道。
“嗯。”公孙晏蹙眉道：“有个重要问题。”
“你说。”
公孙晏一本正经道：“方长是谁？”
要不是吃人家嘴短，玉瑶真想扇他。
她踏上飞剑，向着飘渺宗的方向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回到飘渺宗，裴小雪去悬赏司交任务。
她并没有直接将相思盼交给悬赏司，而是让悬赏司的师兄用游香通知那人来取。
云星河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裴小雪搭上性命相帮，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肯定是个超级大帅哥。
尤其是裴小雪一个劲儿地撵云星河走，这更让他笃定自己的想法。
于是假装离开，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跟着裴小雪来到山门外，愕然发现交易的人竟然是独孤伽罗。
裴小雪将相思盼交给独孤伽罗，道：“东西我给你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吧。”
独孤伽罗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裴小雪冷着一张脸，道：“你要找的人是我师弟，我是不会让他跟你去冒险的，那简直就是去送死，别人我管不了，你要是敢怂恿我师弟，我必杀你！”
裴小雪说完，转身回了飘渺宗。
云星河没想到裴小雪冒死去找相思盼，竟然是为了自己。
他正要走，却听一个年轻男子道：“伽罗，我打听过他，不过是一个资质平庸的废柴，修为也刚踏入彼岸境，他就算想帮你，又能怎么样呢？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虽然看不到独孤伽罗的表情，但从话语中能听得出她有些愤怒。
“叶知秋，你给我记住，不管他是不是废柴，至少他不会丢下队友独自逃生！”
叶知秋顿了顿，又道：“我知道青黛她们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我们谁也活不了，那地方实在太恐怖了，那根本就是地狱！不，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
从他的眼神中还能看得出那场灾难带给他的恐惧。
独孤伽罗更加愤怒了，“我宁肯死，也不愿丢下自己的同门！”她愤然推开叶知秋，向着自己的坐骑走去。
叶知秋大声道：“那个废柴即便跟你去，也一样会跟受惊的老鼠一样丢下你，把你丢在炼狱般的战场！至少，我没有丢下你！”
“我宁肯你丢下我！”独孤伽罗收敛愤怒，翻身跃上马背。
她一个人来到僻静处，拿出了那只相思盼。
相思盼形状就像是一枚小铜镜，她面对铜镜轻声呢喃。
“青黛，高雪，书画……你们出来见我。”
相思盼依旧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
“青黛，高雪，书画，你们……”
话未出口，独孤伽罗竟已泣不成声。
她再一次愤怒，一拳狠狠地砸在树上，树叶簌簌落下。
“那个叫青黛的对你很重要吧。”云星河脸上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独孤伽罗一愣，表情瞬间阴沉，她毫不避讳地道：“你怎么在这儿？！”
“有些事不要总闷在心里，也许说出来会好一些呢。”
“多管闲事。”独孤伽罗根本就不买账，径直向着自己的坐骑走去。
刚要纵马离去，却发现云星河提着一壶酒挡在身前，正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云星河示意她下马，道：“来陪我喝点儿啊。”
“没空，死开。”
云星河抓住缰绳不松手，根本就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独孤伽罗气急败坏地跳下马，准备对他实施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
还没来得及动手，云星河已经笑嘻嘻地将一壶酒送到了她面前。
独孤伽罗一愣，竟有些束手束脚地接了过来。
一壶酒下肚，她才说起了不愿提及的往事。
“青黛是治愈系修士，也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我丢下她一个逃了。”
云星河仰头自己灌了一口酒，扭头微笑看着独孤伽罗，道：“如果有一天我们也遇到了同样的处境，如果不能全身而退的话，你记住，不要管我。”
独孤伽罗一愣，随即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起身走了。
云星河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如果能保全一个人活下去，那么死亡才有意义，青黛只是做了她认为最有意义的事，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请你替青黛好好地活着，也许，她正在某个地方看着你呢！”
独孤伽罗站住了，背影不住地颤抖。
两个人到飘渺宗的酒楼，找了僻静的地方坐下来。
独孤伽罗喝了很多酒，这才跟云星河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仙灵宫分为梅、兰、竹、菊四殿，除竹殿外，其他三殿弟子均是女弟子，身居仙灵宫中，唯独竹殿弟子为男性弟子，身居宫外，负责情报任务。
虽然竹殿隶属仙灵宫，但也不允许踏入宫门半步。
一日收到竹殿弟子叶知秋的飞鹤传书，在巫蛊山发现神秘遗迹，希望宫主可以派遣宫中弟子立即前往神秘遗迹。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神秘遗迹了，大家都很紧张，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何种情形，可为了能第一时间探索遗迹，叶知秋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带队前往。
独孤伽罗一口气喝完一壶酒，继续道：“为了保护这自以为是的家伙和他的情报小组，我带领的三名弟子赶往那里，其中就包括青黛。”她顿了一顿，手中的酒杯被她无意识地捏碎。
独孤伽罗在酒精的作用下，跟云星河讲述了她们最后的时刻：
“高雪！”独孤伽罗高喊着某个女弟子的名字。
“师姐！”名叫高雪的弟子应声道。
她脸上虽已满是污垢和血渍，但依旧能辨得出那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儿。
“你负责保护情报小组离开这里，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独孤伽罗眼神一一掠过其他两名女弟子，心似乎被刀割一样，“其他人留下来断后，给情报小组争取机会。”
“是！”
“师姐。”高雪强忍悲痛，道：“我不敢保证能顺利带他们离开这里，但是我敢保证，我能拖住这些怪物多一点时间，师姐另做人选！”
“秦齐书画！”
名为秦齐书画的女弟子，道：“师姐，我可没有能力安全带他们离开，我留下好了。”
独孤伽罗强忍泪水，再一次一一扫过众人，最后，她眼神落在了青黛身上。
“青黛，你跟情报小组一起走。”
青黛微笑，道：“伽罗，我是治愈系修士，这时候他们更需要我，我不能走。”
高雪果决而坚毅地微笑道：“师姐，时间来不及了，我们来给你断后！师姐保重。”
“师姐保重！”
三名女弟子毅然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怪物。
“我们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
怪物铺天盖地地掩杀而来，三人就像水珠儿汇入茫茫大海，随之被大水淹没。
独孤伽罗没有让眼泪流下来，泪花儿只在眼眶打转。
“很抱歉让你提及伤心往事。”
独孤伽罗苦笑，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咕咚咕咚地灌着酒。
云星河看到独孤伽罗痛苦的样子，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悲观嘛，说不定有一天她们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你面前啦。”
“我在梦里经常见到她们。”独孤伽罗苦笑，“她们一定在怪我，都不肯跟我说话，就算是有相思盼，她们也不肯跟我见面。”
“哎呀，你不要这么悲观嘛。”
独孤伽罗轻轻摇了摇头，“这些天我试着联系她们，可始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她怔了很久，又道：“我也多次祈求宫主，想要重新进入遗迹，但都被宫主否决了，宫中祭祀多次问星占卜，每次占卜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们没有生还的希望。”
“如果我没有看到尸体，我就认为她们还活着。”云星河道：“她们三个人都修习的何种术法？”
“高雪是强攻系修士，琴棋书画是敏攻系射手，青黛是治愈系修士。”
云星河道：“这样的组合生还的几率很大，只要她们守住一个洞口，琴棋书画远程消耗，高雪守住洞口，有了青黛的加持，三个人极有可能还活着。”
独孤伽罗听完这话，不由怔住了。
云星河继续道：“收不到她们的回复也解释得通啊。”
“怎么解释？”独孤伽罗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云星河道：“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利用游香寻求宗门救援吗？”
独孤伽罗怔住了，“你的意思是？”
云星河道：“我跟你认识短短几天，就能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和她们相处了那么久，她们怎么会不知道你接下来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呢？”
云星河反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护送情报小组安全离开遗迹，原本打算是要返回的对不对？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一定是叶知秋阻止了你这么做，所以你才对他有那么深的敌意，对不对？”
独孤伽罗缓缓点头。
云星河道：“你的那三个同门何尝没猜到你会这样做呢，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让你的同门再返回去送死吗？”
独孤伽罗摇头。
云星河道：“这就对了嘛，之所以她们不回复，就是担心你返回去，这代表着，她们还有可能活着。”
独孤伽罗蓦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就大踏步向着坐骑走去。
“你这风风火火的要去干嘛！”
独孤伽罗道：“遗迹里面的怪物太过恐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宫主在遗迹外围设置了阵法屏障，防止那些怪物跑出来伤人，现在宫主正想尽办法摧毁它，我必须在摧毁之前进入遗迹。”
独孤伽罗翻身上马，转头微笑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云星河走到马前，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道：“决定了？”
“嗯。”独孤伽罗点头。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独孤伽罗摇头，“那里面太恐怖，我也担心你师姐会杀了我，谢谢你。”
“唉，没希望喽。”云星河叹口气，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没希望了？”独孤伽罗有些茫然地问道。
云星河道：“在你的心里她们已经死了，你这次去无非就是想跟他们聚在一起，根本就没打算出来。”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不要自作聪明！”
云星河道：“你说了，宫主在遗迹外围设置了法阵，如果你有回来的打算，你会去恳求宫主放行，而不是直接骑马硬闯，你本来就没打算回来，所以也没必要跟谁去解释，对不对？”
独孤伽罗突然觉得，眼前这看上不怎么着调的家伙竟然有些可怕。
“白痴！”
她纵马疾驰而去，没过多久，马蹄声由急至缓，独孤伽罗又骑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