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摧枯拉朽
武夷山脉，一号基地——九曲。
乌云阴沉，昏黄的探照灯俱皆亮起，迷彩色的建筑物间，金属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伤者，血迹涂鸦地面和墙壁，哀嚎与怒吼交相辉映。
在这片数十人厮杀到满眼血丝的修罗场中，隐隐空开一处场地。
于圳左手拄着一把三尺汉剑，弓着腰大口喘气。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正源源不断从他的小臂上传来，以他的意志力，也忍不住嘶吼出声。
环旋的血痕从他的右手腕蔓延到手肘，大片的血肉剥离下来，又垂在他的经络和骨骼上，模样凄惨无比。
“这一招，名为花雕。”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手持厨刀的年轻人，给人一种清秀又凶悍的怪异感觉。
他的脖子，手肘，后背都有深深的血痕，但却奇异的没有往外渗血，否则单是失血便会令他即刻昏倒。
“得劲！”
于圳竖起左手拇指，咧嘴笑道。
“右手是你的惯用手，右手废了，我看你这一身战力也去了七八。”
年轻人出言挑衅道。
“那你过来杀老子嘛，我倒想看看动起来之后你还能不能封住伤口的失血？”于圳冷笑道。
年轻人看着于圳冷硬的面容，摇头笑笑：“你这本事，得是一科的吧？”
“不才，地藏二科，于圳。”
“叙命会，云欢。”年轻人同样报上姓名。
“一群乱民贼子，以为披上黄庭这层皮，就能和地藏斗狠？不要忘记了，这里可是东界一。”
“一码归一码。”云欢面露讥色。“修士自有修士的规矩，你说是吧，于大人？”
于圳皮笑肉不笑：
“那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
五秒过去了。
没有人动手。
十秒过去了。
两人依旧站着不动。
半分钟……
“你过来呀！”于圳大喊道。
“要不再聊聊？”
“老子跟你有甚好聊？”
“那你过来呀。”
“……”
浓厚的乌云将天空完全遮住，不时有电光闪过，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腥味，一场磅礴的风暴正在酝酿，呼之欲出。
两人沉默对视，狂风吹动他们的衣襟，与周围热烈的厮杀声格格不入。
“确实没什么好聊的。”云欢干巴巴开口道。
“你这……”
于圳正要还嘴，云欢突然小腿绷紧前冲，扬刀上撩。厨刀出如泓水，狠辣刺向于圳的头颅！
“我在等伤口愈合，你在等什么？”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放肆狂笑，戾气尽显。
于圳目眦欲裂，仓促抬剑抵挡，可云欢的刀刃已离他不到一尺。
“咻——！”
云欢心神一颤，闪过一丝电念，他脚步一滞，一支带着破甲箭矢擦着他的肩膀钉在地上，弹出倒钩，只要再往前一点，射穿的就是他的心脏。
云欢抬头看去，对面的楼房上站着一个手持弓箭，黑色战术风衣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冲他抬了抬下巴。
“二号基地，地藏二科李荣。”
而且还不仅仅是他一人，四面八方陆续有开着东风猛士的支援赶到，袁龙也刚好下车，几步来到于圳身旁。
不多时，已有四位二转战力将云欢隐隐围住。
于圳放下汉剑，挺直腰杆。
“老子在等援军，你他妈又在等什么？”
云欢闻言脸色顿时相当难看，阴鸷的目光恨不得活剐了对面那个男人。
“科长，你没事吧？”
袁龙搀扶住于圳。
“去去去，老子要你扶？”于圳嫌弃道，袁龙偏头抬手挡住他的唾沫星子。
“不跟着我们，跑去给四科装孙子，怎么回来一趟看着你模样的比我还惨。”
于圳又瞧了两眼后，不禁呵斥道：“四号基地遇袭，就你一个二科逞什么能，伤这么重，能打打，不能打还不会跑吗？”
袁龙这一身恐怖的烧伤看起来甚是渗人，他咧嘴憨厚一笑：
“不碍事，这不给他们防住了吗？”
于圳一愣，随即捶了他胸口一拳，笑骂道：“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净整这些小心思。”
“哦！科长，痛，痛……”
援军快加入了战场中，地上的伤者被包扎救援，基地守军的人数开始占据绝对优势，往往两三人对付敌方一人，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这边。
云欢如笼中的困兽，苦苦支撑，转瞬就又添上了数道新伤，原本封住的血痂亦是破裂，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轰隆——！”
夜色都为之一亮，狂暴的轰鸣声随后震撼众所有的耳膜，一记庞大的落雷正中房顶的避雷针，高温令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轻微扭曲。
所有的灯源一齐熄灭，闪烁片刻后才重新亮起，一个衣着休闲，染着橙红色龙须背头的俊朗男人缓缓走来。
云欢眼前一亮，露出惊喜之色。
“黄昭？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离开，这里很危险！”
袁龙瞬间认出来人，急促大喊道。现在还在厮杀的至少也是一转中的顶尖好手，远不是一介新人能够参与的。
黄昭低头微笑不语，随着一步步靠近，他周身逐渐出现越来越多的紫色静电在爆鸣。他的笑容愈发肆意，张扬，最终变成了仰天大笑，血腥冰冷的气焰肆意喷薄全场，寒彻人心。
“我来这里……”
“不过是为了欣赏一群朽木不可雕也的庸徒……”
“苦苦挣扎只为有所成就……”
“最终却前功尽弃，一败涂地的盛景……”
“就像你们现在做的那样。”
……
大战结束，云欢怔怔望着地上一片凄惨的景象，那可是整整16个二转48个一转啊！不敢相信这是刚才与他们鏖战许久的强敌。他转头神色狂热地看向黄昭：
“昭哥！”
“走，你们去装运已开采的玉矿，云欢随我去看玉脉，金源过来开门。”
黄昭理了理衬衣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摇了摇脑袋，大步向前走去，其余人也各自行动。
一个蓝色t恤的青年手指上电光流动，连续打开几道闸门，黄云二人进入一条狭窄的地下通道，随着他们深入地下，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空气也变得湿润。探险灯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崎岖的路面和密布的岩石。
经过十几分钟的行进，他们到达了一个广阔的洞穴，洞穴的墙壁上闪烁着自发的荧光，云欢上前一探究竟，这竟然是一片片橙红不等的斑驳晶体嵌在墙上。
这里的墙壁是黑色的粘稠土壤，散发着略带硫磺的油腻气味。黄昭掰下一块玉片，硬度一般，和木材差不多。
这块玉的颜色是深沉的红色，略带些紫和橙色的光泽，里面似乎是在燃烧着火焰，色彩层次丰富而深邃，给人温暖而生动的感觉。
“可以了，你回去吧。”
云欢点点头，黄昭随手丢掉玉片，继续往里探寻，越是深入，温度和湿度就越高，红色的晶体也越密集，最终遍布了整个洞窟，赤红的甬道宛若通向异界的门扉。
黄昭不再前进，他站在红玉的中央深吸一口气，闭目举起右臂，紫色电光甲胄瞬间覆盖全身，再度睁眼时已是冰冷的青蓝紫三色分明的竖瞳。
他的掌心对准洞穴，无数道锁链状的电芒爆炸般喷涌而出，玉片中的灵能漩涡般朝他汇聚，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
在一片狂暴的电噪声中，竟然隐隐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钟磬和鸣，仿佛有位虔诚的乐师陶醉地敲打一座红玉雕琢的编钟。
乐声由点点滴滴的清泉流响，逐渐放大，压过了电鸣，化作豪迈的山水相逢。音调一步步的变高，最终由顶峰落下，慢慢沉寂，归于虚无。
墙上原本红润的玉色变得浅淡而晦暗，再也不具备那随时快要燃起的生命力。
所有的光华消散，黄昭瞳仁中原本泾渭分明的三色交融在一起，化作不断流转变换的幻色。
一股玄之又玄的神念自他的眉心升起，原本模糊不清的天命预兆瞬间清晰，他突然偏头望去，目光穿透嵌着层层晶块的洞壁，遥望千米之外的一男一女，喃喃道：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