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明澈圣心
珑岛【至臻珣玉·citylife】是一座位于27层高的大平层，窗外就是双子塔，面积530平方，五房三厅6卫，总价只要1/4个小目标。
这里也是商子琦为秦弦提供的暂时居所，奢靡的生活把秦弦压得喘不过气。
此刻，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正在轻敲窗户玻璃，似乎在询问是否可以进来，如果忽略掉这是27层的话，其实还挺礼貌的。
见没有人回应他，他打了个响指，窗户内把手自行旋转180度。他抬手打开窗户，撑着窗框纵身跳进客厅。
此人头戴羽冠，发束玉簪，腰系玄黄带，身披太虚袍，面容谦和，永远带着微笑，正是冲衡子。
他负手于身后，悠然走了几步，很是新奇地转头扫了两眼房间，挂壁电视不断播放着游戏画面，黑盒子也张开外壳，露出熔岩色调的玉质。他走到面积比床还大的犀牛皮组合沙发前，却没有坐下。
因为此刻有个戴着太极面具的家伙正坐在沙发上，手持刻刀，雕琢一枚小小的戒指，上面嵌着红蓝黄白四种颜色的宝石，一黑一白的眸子极其专注。
“我就知道你在这。”
“你必然会来见证这一幕，见证你朝思夜想，牵挂无数思念的一幕。”
造化头也不抬，“我本就是一缕浅薄的思念，无论多狭隘也无妨。”
冲衡子哑然失笑，赶紧摆手：“我可没说您狭隘，您能出现在这已经是世间的一大幸事了。”
冲衡子看向电视画面，刚好判死天雷落下，给斯卓林带来了一点轻微的塑性形变，他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您就这么放任不管吗？即使他是天乙贵命，可逢凶化吉的鸿运终究有极限。”
“他不会有事的。”造化依然专注于手上的雕刻，“整个世界都在簇拥着他。”
冲衡子怔怔看着屏幕，突然抓起手柄，点开斯卓林的属性面板，原本空荡荡的特质栏刮奖券般撕出金光，光芒大作，最终凝结成一行篆体小字：
【置我于死地者，亦将赋予我后生】
……
月型群山海岸上，白流沙的发色和瞳色都已经恢复，她抹干眼角，轻踹了两脚那具焦黑的木炭，确定毫无生息后，仰头看向高悬的恢宏巨日。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你又要做什么？”
太阳一阵光芒闪烁。
白流沙先是眉头一皱，低头沉思，然后强笑一声，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开始大叫辩解。
“是，我很感激他救了我，感谢他的舍己为人，姓秦的真是个大善人。但那又怎样？是我求着他的吗？”
“人都是自私的，那些看似帮助他人的行为，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本来就是利益纠葛，阴差阳错走上同一条道，最终他脑袋一热罢了。”
“六欲我已经失去了嗅觉和视觉，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如果要付出的代价是触觉或者是思维，那我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抱歉，我没有能力去关心别人，我的人生已经够烂了，我现在只在乎自己的命。”
“让我回去。”
虚幻的海景消散，双脚重新站在山间草地上，白流沙却是蹙眉，因为这里依然不是现实，是盛世朗晴创造的幻景。
她看到在她的前方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在奋力地向山上奔逃，女人俨然有一头醒目的白发，后面远远还缀着一具青色的甲胄。
“你让我看这个作甚？我承认他帮了我很多次。两个弱小者通力协作，互帮互助，最终战胜了强敌，多么老套的童话故事。可我已不是小孩了，你要凭此感动我怕不是笑掉大牙。”
说话间，风卿已经抬起右臂，从流线型风槽中甩出一道风刃。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们运气很好，他会凭借着感知类的要素不断躲过风刃，最终我们来到山顶……”
血花飞溅，男人的头颅高高飞起，无首的身躯照着惯性向前又跑了两步后栽倒在地。
话语声戛然而止，白流沙满眼的不敢置信。
……
“要让她都看一遍吗？会不会有点太残忍了？”
冲衡子左手抱肘，比着下巴，望着电视上秦弦被风卿不断斩杀的画面，不禁感慨。
坐在沙发上的雕刻大师没有理会他，冲衡子回头看去。
“哦？你终于雕好了。”
“让我看看。”
造化抬手将戒指递给道人。
冲衡子把这枚嵌着四色宝石的戒指举到面前仔细端详，这些宝石呈球形切工，每颗都雕刻了完全一致的10081个切面，仅在室内灯光下，都闪耀着璀璨夺目的火彩。
当然，冲衡子的关注点肯定不在精湛的雕工上，这位剑仙大人不禁喃喃道：
“昂首阔步的底气，澄澈善良的理性，百死不悔的孤勇，令天改判的决意……这就是明澈圣心吗？”
回过神来，他将戒指还了回去，笑了笑：
“雕这么好看，作定情信物啊？”
造化没有回答他，只是抬手将戒指扔到了黑盒子上，戒指缓缓没入其中，游戏的仓库界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提示点：+1。
……
“跳！”
阴云闪烁电芒，啸风裹挟暴雨，两个年轻人正面相拥，纵身一跃，木桶般滚下瀑布悬崖！
不过在下落途中，两人撞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壁，直接弹飞了出去，没能落入水中，像烂番茄一样砸在了地上，汁液飞溅。
白发女孩鸭子般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再次死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血液混杂着脑浆溅向她，却穿了过去，落在泥泞的土地上。
“够了……”
“够了。”
“我说够了！”
女孩在雨中暴跳如雷，怨艾、哭泣、疯狂的叫骂，激动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她张着眼睛，眼泪像断了线一般地流，大声咆哮，却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在恳求。
“你这个笨蛋，到底还要死多少次！？”
“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就是你所谓的感知！？”
“这就是你所谓的运气！？”
“这就是你所谓的趋吉避害！？”
“回答我啊！”
“回答我~哇啊啊啊啊！！！”
……
水下甬道，青年抱着女孩在土黄的泥浆水中拼命游动，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岩壁上 失去意识，身体倒浮起来，黄水灌入肺腔。
画面一转，刚刚落水的青年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头发湿漉漉地黏着，眼神却如黑曜石般坚毅。
白流沙哭得完全模糊的视线茫然与他对望，然后这家伙又一头扎进了水里，她怔怔地脑子一片混乱，清朗真挚的声音走马灯般的在她耳边回放。
“我想通了，其实我从你身上得到的，远没有失去的多。”
“时间愿意为我停留，但却不愿带我前进。如果我的结局无法改变，那我愿意成全。”
“就算要死上百次千次，我也必然跳的！”
“原来我真是个医生……”
「治愈你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