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为你写歌
魔国亚巴顿内某个微妙的构造，总是让王默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如果单纯从外观来形容的话，那是一条条晶莹剔透、如网路一样在魔国内交错的管道，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延伸，每一条直径还都不小，几乎要十个成年人张开双手才能合抱住，而里面则灌注着透明的液体，看起来有点像是海水。
那种有点类似科幻小说里空中隧道的外观，让王默的心里燃起熊熊燃烧的求知之魂。
万一呢？
魔国最伟大的魔王大人丢开文件翻窗爬出魔王城的时候在想：
万一这就是魔国内部用来运输物资、或者紧急移动时的特殊交通方式呢？
万一它就能像《超级x里奥》里把大鼻子主人公传送到各个关卡的危险水管一样把自己送出去呢？
作为一个准备逃跑的人来说，这必须试一试啊！
几天磨炼下来，昔日只能被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批文件的王默，已经彻底掌握了翻窗翘班这一007社畜必备的终极偷懒技能，上门栓拉窗锁的手法娴熟无比，顺着墙缝溜下来的身姿恐怕连动物园里的猴子看了都自愧弗如。
再一次完美落地的王默在心里给自己拍了几个巴掌，迅速跑到不易被发现的死角里，将自己的脸贴在在意了许久的透明管道上，眯起眼睛向里面窥视：
离近了看，这粗长的管道竟然真有点像海洋馆里的水族箱，深蓝色的液体在其中流动，偶尔裹着一些砂砾和海草，并不像远看时一般清澈无比。
魔族在里面做水产品养殖吗？
王默正摸着下巴思考这神奇的水路到底是个什么作用，却有两只白皙的小手隔着一层透明管道与他掌心相贴，而后面前又多了张好奇的小脸。
王默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异世界水鬼跑出来捉替身，后退了两步才看清那东西的全貌——
是条人鱼。王默也记不起来这种神话生物要用‘尾’还是‘只’做量词，总之显而易见，待在透明管道里的小家伙，有着人类孩童的上半身，以及鱼类的尾鳍，他逆着管道中水流的流向停下来，盯着外面的王默看，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小人鱼反复开合着嘴唇，似乎正说话，但隔着一层管道，根本没有声音传出来。
“听不见。”王默对他摇了摇头。
小人鱼露出了疑惑兼之委屈的表情，那可爱又可怜的模样让一向自认不喜欢小孩的王默都被萌到了：
刚刚还在想，以恶魔整体颜值都在低谷里的水准为什么会有人鱼这样美丽到不科学的种族，但看看这美貌的杀伤力！绝对是恶魔级别的！放到人类的世界要让多少人心醉啊！太罪恶了！
小人鱼皱眉思索了半天，突然恍然大悟。他对王默招了招手，向前游了几米，又转过头，重复刚才的动作。
“让我跟上？”
王默伸出手指在他们两个之间比划了一下，得到了小人鱼用力地点头。本身这次名为微服私访的翘班目的就是为了探明管道的真相，他没怎么犹豫，跟着游游停停的小人鱼朝着根本不清楚的目的地走去——
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还有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
“哥哥。现在怎么样？动手吗？魔王大人难得是孤身一人！”
“笨！现在动手一定会被那条人鱼看到！这些管道都有独立运行的防御魔法，连破坏都破坏不了，更别提灭口！我们之前答应了基石那个少根筋的傻子说要堂堂正正对决，如果被他发现提前动手不就等于毁约吗？！”
“那怎么办？如果魔王大人接下来再也不出城，我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不急。我们跟去人鱼王那里看看他们要说什么，等回来的时候再——”
“……哥哥。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我们非要提前来偷袭呢？”
“你笨吗？因为我们打不过啊！”
“偷袭……就能打的过了吗？”
“你闭嘴。”
——
王默随着小人鱼领路，来到了一片仿佛什么国家级风景区的湖畔，岸边绿树环绕，芳草如茵，修着赏心悦目的栈桥与古堡，四通八达的透明管道汇入湖中，美丽的人鱼们坐在岸边弹琴唱歌，如果湖面倒映的不是魔王城几百年如一日的灰色天空，也许会是一片使人如同置身梦境的美丽景色。
那条之前为王默引路的小人鱼从水面下钻出来，喊道：“魔王大人来啦！”
还未等那群正嬉笑玩闹的人鱼反应过来，王默只见自己正对着的湖面突然冒出一顶巨大的水花，而后一条体型庞大的人鱼从湖中钻了出来，一把将他从岸边扯走抱入怀中，口中还哭诉道：
“呜呜呜，五百年了！魔王大人，我好想念你！”
随着人鱼的动作，大颗大颗的泪水中他的眼眶中涌出，在离开皮肤的一瞬间变成闪烁着夺目光芒的珠宝落下，接着噼里啪啦地砸在王默的头上，虽然并不会痛，但这仿佛暴雨一样的阵势，让魔国的主君都很难抬起头说点什么。
此时此刻，王默觉得自己好像稍微有点能理解被主人抱住狂吸时的猫的感受了。
在下面看着的人鱼也大惊失色，急忙劝告道：
“海啸大人！您这样太失礼了！身为臣民捏着一国的君王像什么话！”
“魔国的主君陛下看起来要生气了！您快点把他放下来吧！”
“您不要再哭了！湖里的宝石又要堆不下了！”
被劝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人鱼终于依依不舍地将王默放回了地面，后者此时已经浑身湿透，抖了抖披风和大衣，甚至掉出了几块巴掌大的宝石。
再看向面前的人鱼plus时，王默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丑，而是因为，他太好看了。
小心翼翼看着王默脸色的人鱼有着挺直饱满的鼻梁和成熟果实一样红艳欲滴的双唇，白皙的皮肤上毫无瑕疵，而像上好的白玉一般，透出温润的颜色，莹润的银发披在肩头，眼眸则如钻石般闪耀。银色人鱼那具有魔性的美貌，跨越了性别，也跨越了种族，足以叫任何见到他的生命惊叹于造物的神奇。
与王默心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惊叹不同，魔王的记忆中对巨型人鱼的印象少到可怜，大致可以归纳出三条：
名字：海啸（silien）
地位：人鱼族之王
职业：观赏鱼
好家伙，观赏鱼。在整理出人鱼王海啸的信息之后，王默倒吸了一口气：
这货怎么顶了个听起来无坚不摧的大名，做着全世界最废物的职业啊。
还是说前任魔王你终于被批文件的绝望日子逼疯开始寻找精神安慰了吗？！
“对了，魔王大人。”
这时，海啸轻轻扯了扯王默的衣角，说：“我因为身体的限制连您的苏生仪式都没能参加，实在愧疚。所以专门为魔王大人您写了一首歌，题目就叫做——《您的光辉与世长存》。我可以现在唱给您听吗？”
什么意思？还有给我作的主题曲？
王默看着人鱼王渴望又胆怯的眼神，不明所以地大手一挥：“唱吧唱吧。”
再怎么说，听人唱歌也总比回办公室批文件听报告强啊！
——内心这样想着的他，却全然没理会其他人鱼惊恐的表情以及不断摇动挥舞的手。
得到了应允的海啸喜笑颜开：“那么请主人听我为您所作的这首曲子——”
这句话，仿佛湖面上猛然响起的发令枪，让眼见劝说无果的人鱼们全部钻进水底，开始了轰轰烈烈、不择手段的逃亡行动。
海啸为即将到来的歌唱深吸一口气。
当王默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些微妙地不太对劲时，孤身一鱼浮在水面上的人鱼之王已经开口唱出了第一个音节。
——
“魔王大人今天怎么了？”在临时办公室外扒着房门偷听许久的魔术师问来送报告的邪云。
“不知道啊。”样貌与普通人类无二却拥有不死之身的邪云抓了抓头发：“好像之前翘班出门，回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还念着没人听得懂的话，说以后要颁布法令禁止一切由人鱼主办的文艺演出。”
“原来如此！魔王大人不会是在研究什么新的魔法吧！”魔术师一敲掌心领悟道：“不愧是魔国的主君！看来是在努力研究如何解决大部分恶魔畏水的问题呢！好！我也去水里泡一会儿帮吾主分忧！”
邪云用复杂的眼神目送黑色盔甲蹦蹦跳跳地跑远，内心思考着：这是泡水里的问题吗？
当然，已经习惯同伴们脱轨脑回路的邪云还是决定放弃思考，将文件换到左手中，准备敲门。
但还未等他扬起的手指落下，房间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
“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观赏鱼之所以叫做观赏鱼，就是因为唱歌不能听啊草——！”
邪云：……？
——
“哥哥。我们昏迷了多久？”
“大概一个晚上吧。可恶。”
“真没想到……”
“是啊，真没想到。魔王居然傲慢到这个地步！即便已经发现了我们在跟踪，却根本不肯点明！甚至连自己的实力都不肯用出来！而是利用海啸那家伙的歌声把我们两个震晕！可恶！这是嘲笑！这是耻辱！这个整个血巫族的耻辱！”
“不是……我刚才是想说，真没想到海啸唱歌那么难听。”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