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谓青梅竹马
通过回忆,赵璟晔明白了一个事实。
现在是她耗尽全部心血,封印住魔王路西法后的第五年。
渊祐帝国在她死后依旧繁荣强盛,当年留下的那位小皇子,也已然能够独当一面。
一切似乎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当初的结界并不稳固,再过十年,魔王依旧可以重新出世。离他所在区域最近的,自然是渊祐帝国的子民。
或许重生对她而言,就是对这件事做一个彻底了断。
但如果没有实力的话,就算拥有再大的抱负也只能是空想。
赵璟晔运转起体内灵气,开始仔细检查起这具身体的目前状况。
坏消息是,原主余晚音并没有什么未被发现的强大之处,她就是个彻彻底底、没有修行天赋的普通人。
但好消息在于,赵璟晔惊讶地发现,她体内还存在着另一颗微弱到近乎消散的灵核。
两枚灵核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是她前世闻所未闻的奇事。
赵璟晔顾不得细想,因为她察觉到那微弱能量带给她的熟悉感——
这就是她身为女帝时的原始灵核!
赵璟晔不觉笑出声,看来天未亡她,还给她带来了火种。
如果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她明白自己还能借着这副躯体大有所为。
想到这,赵璟晔从打坐的状态中起身,来到了镜子前。
“我知道你已经身死魂消,恐怕你去往池中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她顿了顿,声音也微弱下来:“孤年幼失母,境遇和你别无二致。如若你想,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会帮你夺回一切。”
她抚了抚镜中孩童因营养不良而暗黄肌瘦的面庞,久违的慈悲善意在这个时候占据了心神。
重新调整状态后,赵璟晔再次入定,她必须要抓紧时间快速修炼,现在的她实在太弱,如果再让那几人逼她入一次水,估计自己想报仇都没机会了。
就在她吸收天地灵气之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呢喃耳语般的呼唤:
“阿璟。”
她浑身猛的一怔,一贯冷静自傲的女帝尊主,那一瞬几乎要落下泪来。
“别这样叫我,太肉麻了!”
她听见年幼的自己这样对相颐说道。
十四岁,豆蔻年华的赵璟晔,身为天资最强的帝国公主,正在皇家学宫中的修道场练剑。
彼时的相颐还是辅佐太子的伴读术师,他看着赵璟晔提剑向他斩来,并不躲闪,只是浅笑不语。
被剑尖抵住喉咙后,轻轻往树上一靠。
“没意思。”
赵璟晔收了剑,刃影一闪,映出她绝美的容颜。
刹那间,花雨纷飞都为之落寞。
相颐注目看她,低声说:
“殿下,微臣失仪。”
“你若知错,早就不这样喊我了。”赵璟晔冷哼一声,将自己的大氅扔给他。
“病秧子,穿这么少当心冻死。”
“谢殿下。”相颐眉眼弯弯,接过衣服后却不急着穿上。
赵璟晔提剑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他。
少女倔强的神情中透露出几分犹豫,过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你身上的寒病好点没?”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殿下无须忧心。”
相颐恭顺答道。
“我忧心你?”赵璟晔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瞪了他几眼,终究没忍住,替他将大氅穿好。
将衣服系紧后,赵璟晔才完成任务般收手。
“你跟了皇兄这么久,他连件衣服都不愿施舍给你?”
“太子殿下忧愁国事,自然顾不到臣。”
“你说的真好笑,他忧愁国事?我看是忧愁追不到某个美人还差不多。”
说罢,赵璟晔的目光中带着些狡黠,眼神锁定后,缓缓靠近了相颐的脸。
这位年轻的太子伴读被誉为未来的渊祐国师,实力自不用说,长相更是极佳。
少年清隽柔和的面容上微微泛着白玉般通透的光晕,他的双眼温润如水,脉脉注视着倾至他身前的少女。
“我待你,是不是比太子还好?”
“是。”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在听到相颐那句肯定的回答后,蓦然失去了意义。
赵璟晔撇嘴,不以为意道:“你是在讨好我?不怕我告诉皇兄?”
“微臣本就拖着条命,苟活而已,殿下此举,正好给我一个痛快了。”
相颐的回答仍旧平淡,令赵璟晔挑不出刺。
“你也太无趣了。”
赵璟晔提着剑往外走,却被相颐叫住了。
“殿下。”
“怎么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皇兄的。”
“你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回忆戛然而止,四下空空如也。
赵璟晔猜测是幻听。
她真有那么思念他吗?
话说回来,病秧子不是号称渊祐帝国的术师巅峰吗?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救不了自己?
我活了,却再也见不到你。
有那么一瞬间,赵璟晔产生了一个想法:“杀掉魔王后,干脆早点自我了断,说不定还能在地下和相颐碰面。”
“阿璟,将手张开。”
赵璟晔迅速抬头,这次她肯定绝不是幻听。
“相颐?相颐!你在哪?你快点出来!”
“再不出来,我回皇都治你全族死罪!”
“我知道这都是你做的,除了你,没人会这术法。”
赵璟晔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怎么找,都看不见相颐的身影。
她这才想起刚刚的那句叮嘱,她以一种绝望的心态摊开右手,并不期待真有什么奇迹发生。
渐渐的,她的手中居然开始冒出光芒。
一块晶莹剔透的蓝玉出现在她的掌心,此玉表面光滑,通体没有一丝划痕,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还带着些许微凉的湿意。
“你在这里吗?”
赵璟晔轻轻问出口。
“是。”
伴随着这声应答,相颐的面容重新浮现在赵璟晔的面前。
身形一致,衣着装扮也都保留着当初人魔大战时的风采。
唯一可惜的是,相颐,他不再是实体。
半透明的灵魂状态已经足够接近现实,但当赵璟晔伸手触摸的时候,却只能不断扑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再咄咄逼人,可那神态和语气却透出她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悲伤。
相颐依旧温柔,尽管只是徒劳,他仍习惯性伸手,去碰赵璟晔还未干透的发丝,而后将一切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