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皇权迫人,实属无奈
姜灏是在淑妃被废黜的第二日夜里收到消息的,彼时他正落脚于京都城边的一处驿站里,得到消息后,他什么都顾不上了,骑上马就往回赶。
因为太过担心冯娇娇,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休息,连夜驾马狂奔,途中换了三四次马后,成功在翌日午时,抵达了京都。
回京的第一件事,他先是杀气腾腾的回了府,想找某个女人算账,可是却听府里的管家说,吴应贞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姜灏气的砸了两个杯子,这才换上朝服,匆匆赶往宫里。
皇上在看到他去而复返时,很是意外,“你不是去渝州调查走私盐一事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姜灏“咚”的一声跪下,语气中的焦急难以掩盖,“皇兄,听说你废黜了冯淑妃,还把她的孩子交给了其他嫔妃抚养,可有此事?”
姜梧本就对他无召而反有些不悦,只是碍于他是自己亲弟,才一直忍耐。
眼下听见他这么质问自己,皇上也彻底不爽了起来,语气冷淡了许多。
“是,三弟想说什么?”
姜灏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这才说道:
“姜国有镇国公、护国公、安国公三位老大人,其中镇国公和护国公向来交好,两家又有姻亲联系。
只有安国公一家没有投入任何一派,属于中立的。他的女儿又入宫为妃,在别人看来,这就是说明安国公是和皇兄站在同一条线的。
景王那厮对皇权虎视眈眈,这些年来,拥护他的团体日渐增大。
皇兄却在这时候处置了淑妃,这不就相当于是皇兄亲手把安国公等人,推到了景王那边吗?这对皇权实在是有害而无一利啊,还请皇兄三思!”
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可龙椅上的男人却没有多余的表情。
“朕当然知道这么做从中获利的自然是景王,可是冯氏那个贱人,不仅拿幼子争宠,还在宫中盛行厌胜之术,企图祸乱朕的后宫,朕岂能容她?
若不是看在安国公的面上,朕早就赐死她了!如今只是将她幽居在冷宫,已经算是朕仁慈了!”
姜灏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恨意越来越浓烈,隐隐有了快压不住的迹象,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力气之大,整个手臂都在隐隐颤抖。
而姜梧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安排。
“等开春后,朕会下一道圣旨,封安国公的三女儿冯浅浅为贵人,入宫侍君。有了这一层关系在,想必安国公府也不会说什么。”
他都这么说了,姜灏自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应付了几句就匆匆告退。
出了养心殿他并没有立刻回府,反而是去了关押冯娇娇的冷宫。
冷宫久未打理,杂草横生,角落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墙壁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朱红色的大门褪成浅红色,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
守门的太监见姜灏到来,顿时跟见了宝似的,脸上扬着讨好的笑,迎了上来。
“这位爷,何事来冷宫啊?”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并打量着男人的脸色。
只见他一张俊脸似覆了一层薄霜,冷的吓人,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抛甩给太监,冷冷吩咐:
“开门。”
太监一接一个准,喜滋滋的把金子揣在怀里,连声道“好勒!”随即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姜灏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这位爷,你若是要探望里面的贵人,就请快些,老奴在门口守着。”
姜灏一言不发,再次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元宝,丢给他。
“走远点,不许靠近。”
那太监一连得了两个金元宝,脸都快笑烂了,态度恭敬地连声道好,小跑着退了下去,走时还贴心的为他关上了门。
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反而混杂着刺骨的寒风,一下接一下从窗户口灌入,令整个狭小昏暗的房间,更加寒冷。
她一袭素色白裙蹲坐在窗户下,阳光从窗外照进,在她地上形成一道光影,她双目无神的盯着那道光影,脸上半点情绪也无,活像一个木偶娃娃,没有生机。
她没关门,任由刺骨的寒风将她尽数包裹,她的四肢被冻的发紫,可她却浑不在意,双手搭在膝盖上,平静无波。
姜灏从门外看到这一幕,本想进去的脚步顿住了,一股剧烈的心疼涌上心头,竟然让他这个快三十的大老爷们有了泪意。
心疼之中,又是无边的恨意。
为什么在娶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后,却不好好待见她,还把她丢到这么阴冷的地方来受苦?
为什么要这么作贱她?她做错了什么?
怀着满腔不解,姜灏抬步进了屋。
听到响动,冯娇娇无神的双目这才有了些波动,她抬眸看去,在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眼眶霎时就红了。
她快速从地上爬起,赤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狂奔,最后砸进了他的怀里。
“灏……”刚喊出他的名字,她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感受到怀里人不断的抽泣,姜灏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女人的身上是无尽的寒凉,四肢更是宛如冰块一般。姜灏心疼的扯过大氅,把她抱在怀里,随后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床上走去。
他把人放在床上,却并没有松开她,反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拽过被褥,给她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专心的环住她,将头贴在她的发顶,语气温柔似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女人粉黛未施的脸蛋上终于多了几分笑容,她努力的摇摇头,“不晚,一点都不晚。只要让我在死之前见你一面,那都不算晚。”
她说的情真意切,姜灏的心忍不住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是他的娇娇啊,他捧在手上爱了多年的女人,现在怎么被折磨成这样了?
一滴清泪自他眼角滑落,他自责的一直在道歉,“是我没用,五年前娶不了你,五年后又护不住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冰凉的玉手替他拭去脸颊上的泪,她温柔的环住他的脖子,紧紧与他贴在一起,语气温柔的出尘。
“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怪就怪皇权迫人,你我都是实属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