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忆亡妻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传儿臣前来，所为何事？”澹台明澈向上位的皇帝施了一礼。
“稍安勿躁，先坐下吧，等子璨来了一同商议。”
“是，父皇。”
澹台明澈不拘小节，径直坐下，暗自思忖父皇今日传召自己与三皇兄，所为何事。
两刻钟后皇帝茶的茶都凉了，澹台苍术才缓缓而来，面色如冰，毫无表情，见了皇帝，施礼道：“父皇！”
随后，澹台苍术随意坐下，全然没有臣子之态。
“父皇，三皇兄已经到了，还请父皇明示，传儿臣等前来，究竟何事？”澹台明澈面色沉稳，言语严肃，但即便是在自己父皇面前，他也如戴了面具一般，虚假难辨。
“嗯，朕今日传召你们前来，乃是因为你们已至成年还尚未娶妻，朕是想询问你们可有心仪女子，朕好为你们赐婚！”澹台崇礼言道。
本来他是欲直接为这二人赐婚，觅得相貌、德行皆佳的女子，使其成亲即可，但又怕最终赐婚不成，反倒弄巧成拙，他是最懂这金玉良缘和那怨偶佳成是什么样。
“父皇，儿臣眼下并无成家之念，还望父皇莫要忧心！”
澹台明澈直截了当地说道，上京女子多虚伪做作，实在令他颇为反感。
“多事！”
澹台苍术更是连看都不看皇帝一眼，口中所言依旧冰冷。
“胡闹！你们皆已到了这般年岁，岂能不思成家？为父还盼望你们能早结良缘，早生日诞下子嗣！若无喜爱之人，随意择一女子即可，日后若遇心仪之人，再纳入府中便是！”
澹台崇礼有些焦急，毕竟在子嗣方面，还是十分有讲究的。
一个上位者连正个妃、侧妃都没有，又如何能让满朝文武忠心辅佐？
“一如母后那般吗？”
澹台苍术的目光已经冷了几分，而澹台明澈爽朗的脸色上也变了变，更是难看至极。
“朕对你们的母后是真心实意的，她是朕此生唯一挚爱之人，是朕有负于她！”
澹台崇礼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慌乱，他不敢直视澹台苍术那宛如恋人般清冷深邃的眼眸，也无法回避澹台明澈那酷似爱人的面容。一时之间，愧疚充斥着他的内心。
回顾自己的一生，澹台崇礼并不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但唯有两件事让他深感懊悔——一是亡妻早逝，二是未能好好珍惜那个女子。
她似那春日里盛开的杏花，清新脱俗；又似微风中的细雨，温柔细腻。
尤其那年杏花微雨，树下那位身姿孤傲、气质高洁的女子，更是成为了他心头永远难以磨灭的印记。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为何没有勇气去追求这份感情呢？或许是因为太过骄傲自负，亦或是命运的捉弄吧……不过，无论如何，那份遗憾也始终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父皇的爱何其伟大，只怕母后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嫁与父皇！”
澹台苍术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他那对赤红色的眼眸变得越发深邃而妖异。
先皇后的确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女子！
自从母妃离世之后，便将自己托付给了她来照料。不得不说，那个女子对待自己可谓是无微不至、关怀备至，但……想到此处，他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但他的母妃呢？
“放肆！”
澹台崇礼冷斥道，他心中所痛，只有那早逝之妻，如今却被其子撕下那块遮羞布，自是难以忍受。
“本王已有心爱女子，今生上穷碧落下黄泉，唯她一人足以。若父皇另赐婚他人，来一人，杀一双！”澹台苍术言罢，离御书房而去。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杀一双也说的过去。
“父皇，儿臣亦欲寻一真心相爱女子，从此柴米油盐烟火气，贫贱富贵不相移。故而赐婚之事，还望父皇作罢。”
澹台明澈看着澹台崇礼那副悔恨之态早已麻痹，亦无半句劝慰之言，只留下一句，“儿臣告退！”
澹台崇礼还想说什么，但二子已经走远，可这亲事还未应允，澹台崇礼忍不住扶了扶额，他这老父亲心中的圈圈爱意啊！
“萧公公，你说朕应当从了他们吗？”
“陛下，四王爷与三王爷皆人中之龙，自是会寻得一良人的，且那三王爷已言有心爱的女子，或许不久之后便会请求陛下赐婚了。”萧公公为皇帝沏了壶新茶，宽慰道。
“对了，子璨说他已有心爱的女子，今生还仅此一人，倒是不知是何家女子”
澹台崇礼有些忧愁，看样子应当并非弄玉。小三这孩子还从未对女子和颜悦色，不杀人已属难得，何况是这么快就有了心爱之人，再说，小时候这臭小子还把弄玉那个白瓷娃娃给吓哭了。
不过，这孩子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那个傲然的女子，思绪有些飘远了，他曾经还一度担心小三会孤身终老，现在看来倒是他多心了。
“陛下莫忧，那苍王是何等性子，若是喜欢一人必然会娶之。”
“对，对，朕确实多虑了！”皇帝澹台崇礼言罢，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萧公公倒是所言不假，盖因那子璨臭小子的性格委实有些霸道，倒是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人家女子……
“陛下，今晚还往池贵妃处歇息？”
萧公公问道，时已入夜，夜色已深，陛下平素要么前往各宫嫔妃处就寝，更多时候则是回养心殿安歇，那养心殿外还种着先皇后最喜爱的枇杷树。
“去吧，萧恩，你可知道朕现今是何等厌恶后宫那些女子？朕压根不愿碰触她们，过去是朕错了，可如今的朕却为了这皇位不得不如此！”澹台崇礼一阵叹息后，便继续批起了奏折。
“三皇兄，等一下！”出了御书房的澹台明澈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追上了前面的澹台苍术。
“皇弟还有事？”澹台苍术停下脚步，但语气依旧冰冷如霜地问道。
澹台明澈看着眼前英俊挺拔却又冷漠疏离的兄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其实很想过去拍拍澹台苍术的肩膀，表示一下安慰，但一想到他那严重到令人发指的洁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刚刚在父皇面前你说你有了心爱的女子，这是真的吗？”澹台明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眼中满是好奇和期待。
澹台苍术微微颔首，毫不掩饰地点头道：“嗯，是真的！”
对于这位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却甚似手足的弟弟，澹台苍术并无太多保留。他们之间虽然地位悬殊，但从未有过勾心斗角之心。
听到肯定的回答，澹台明澈兴奋得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追问：“三皇兄，可是那慕容小姐要不要皇弟帮帮你？”想起前些日子见到的情景，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果然，只见澹台苍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低声说道：“此事我自会处理，无需你费心！”
话毕，他突然运起轻功，如飞鸟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身影，他忽然有些想她了，也不知她在做什么……
望着远去的澹台苍术，澹台明澈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这位一向冷酷无情的三皇兄终于动心了，皇兄他这一生其实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