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烧冷灶
县衙班房。
尹岁站在西面墙壁前，盯着上面张贴的大字报，一行一行看着。
穿越到大夬皇朝这么久，尽管感觉上，尹岁一直觉得和前世熟知的古代差不多，但差在哪儿里，他是不明确的！
如今，通读了这些班房字报！
他有了一定的认识。
这里，比前世所知的大清，像是走上了不同的两条路。
像尹岁这种，通过考试进了衙门当差的。
在大夬是有俸银的。
虽少了些，却实为国库开支。
在大清，三班衙役与狱卒、门子（看门的）、仵作（勘验尸体的）、刽子手、粮差、盐差、稳婆（接生婆，也负责检验女性尸体）等，处于权力结构的最底层。
他们则没有工资，只能靠收取陋规费过日子。
在大夬则不用。
只不过，因所处世界不同，这里相应的缺少了仵作、稳婆这些职业。
倒是多了方士、术士相关的职业。
这些方士、术士或通过修行，勾通阴阳。
或通过灵异手段，勘验死者。
因此，才有各种符箓，大行于世，成为了维护公理的另一种力量！
除开这些差别，其他的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差不太多。
这里吏房管人事考勤。
户房管税收纳粮。
礼房管祀神教学科考等。
兵房、工房、刑房则与前世有县一级机构开始，管的都一样。
因为尹岁考的是捕快，也就是三班人员，因此，前面说的，他都进不了！
他属于这个体制里，底层中的底层。
三班人员中，分皂班、壮班与快班。
皂班像前世法警，知县升堂时，人家一拍惊堂木，在旁喊威武就行了！
壮班像前世武警，像城门、仓库、监狱啥的，由壮班人员把守。
快班像前世刑警，除了侦缉罪犯，最重要的日常就是传唤被告，证人，与搜寻证据之类。
尹岁猜测，大概率会进快班。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
尹岁扭头，正见着尹伯礼皱着眉进来。
“二叔！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
尹伯礼揉了揉太阳穴，道，“我送你去吏房见乔主簿，他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口无遮拦的瞎说，记住了没有？”
“知道啦！”
尹岁应了一声，跟着尹伯礼出了班房，绕过一道月洞门，来到了吏房。
在台阶下报了姓名后，吏房内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尹岁吧，你自己进来！”
尹岁微怔，看了二叔一眼，见对方点头，便抬脚上了台阶。
进得吏房内。
尹岁看到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穿着和张虎有些相似，不过，眼前男子腰带，更华丽些，腰带的带头处，缀着一块玉佩。
“我是本县主簿乔文龙，你的户贴我都看过了，知县大人不在，我已帮你把相关手续都办妥，坐！别站着，坐吧！”
“谢谢乔主簿！”
“不用这么见外！”
乔文龙说着，从身后的立柜中，取出了一套捕快服装，放在了桌上，又伏案写了个字条，一并放在捕快服上，走出书案，端给尹岁。
“谢谢乔主簿！”
尹岁忙起身接在了手中，衣服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很暖很正点！
“坐！”
“是！”
乔文龙等尹岁坐下，也摸来把椅子，微笑望着尹岁，道：“昨天考试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不是一般的优秀！”
“乔主簿过誉了，晚辈昨天莽撞了些，今日本想先去找县尉大人告罪的，听二叔说，您急着见我，只好先来了这边。”
尹岁摸不清乔文龙是个啥脾气！
一般说别人不是一般的优秀，通常都是捧杀。
少有真心称道的。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第一天当差，该有的敲打！
只能先从心！
乔文龙眼睛一亮，心中暗喜。
他惊叹于尹岁的处世能力，不仅听懂了自己的暗示，还用话，化解了机锋，这么机灵的年轻人，他见过，但不多！
乔文龙猜，可能是被尹伯礼教过。
不过，不管有没有教过，眼前的尹岁，注定只是在这里踱金而已。
他迟早是要离开的！
昨日，捉刀人冉流云，在这里抄录尹岁户贴，连尹岁往上十代的宗族人员，都抄录了。
这只有一种可能，尹岁已经进入了捉刀人的考核名单。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了！
饶是张虎是个县尉，被这小子抽过一记耳光，再气，也得把那件事情忘记。
捉刀人！
那是不拿驾帖，都敢捉拿皇亲国戚的存在！
乔文龙深吸了口气，收回思绪道：“年轻人，能这么谦卑，是好事，但也不能过于谦卑，你聪明过人、能力非凡、一表人才、卓尔不群，又这么年轻，应当锋芒毕露，这才合理！”
“每当有人夸我的时候，我都有些局促不安……”
乔文龙笑了，正要开口叫尹岁说别这么说。
尹岁又道：“因为我感觉，您夸的还不够！”
乔文龙当时就傻眼了。
这小子脸皮咋这么厚的啊？
算了！
再不说下文，要进行不下去了！
乔文龙轻咳了一下，微笑道：“正是由于你的优秀，捉刀人每三年，放给县衙的一个考核名额，我直接填了你的名字！”
听到这儿，尹岁懂了乔文龙这一通暗示。
一进来，先‘捧’自己，这是立威。
再夸自己，这是欣赏！
但都只是为了铺垫最后这句话。
什么直接填了自己的名？
肯定是冉流云‘点’了自己的名，乔文龙只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对方既然只是在这种小事上，卖弄人情，不影响什么，尹岁也就不拆穿了。
他‘唰’一下站了起来。
‘啪’一个敬礼。
把乔文龙给震住了！
完了才想起来，用错了礼数，又改用抱拳礼，道：“多谢主簿栽培！尹岁终身不忘！”
乔文龙大喜。
随即扶着尹岁坐下，聊起家常，问及生活上，是否有困难之类。
聊了得有小半个时辰，乔文龙才依依不舍把尹岁送出吏房，让他去取自己的佩刀等杂物。
吏房外。
尹伯礼看着两人携袖而出，那亲昵的样子，仿佛他二人才是亲叔侄，自己像个假的！
“老尹啊！这可是咱们县衙的宝贝疙瘩，你可给我看好喽，被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我要打你板子的！”
尹伯礼呆住。
台阶上。
尹岁憋着笑，开口道：“老尹啊！你耳朵聋……乔主簿你看他，光天化日下解腰带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