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清明假期一过，上班第一天，早上十点周浔衍在面试室见到了这位宋老师。
是周浔衍提前电话给人事，让她不用二面三面，直接把人带上来的。
“宋远风”周浔衍走上去主动伸出手，“你好。”
宋远风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慢吞吞地站起身，“你是……陈老师她的先生？”
那位令他膜拜的大神。
正是他让自己重新燃起了斗志的男人。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是恒泊的老板，周浔衍。”
宋远风握了一下手，“你好，你好。”
周浔衍抬手示意他坐，宋远风看明白手势坐下。他退了两步，拉开长桌住位那张椅子，才坐下后他就问，“你曾在华方工作过两年，是校招进去的？”
宋远风双臂放在桌上，十指交叠，端正脸色，“是的。”
“南市人？”
距离泉海二百多公里。
“是的，”
“宋远风你的学历硕士研究生，还是国内名牌大学，在职期间，独自研发过多个项目，均取得过不错的反响，你的经历资料来看，国内百强以内企业，随便挑选，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种小公司。”周浔衍直接挑明。
周浔衍不是看轻自己公司，而客观事实就是，以宋远风光鲜的履历，完全能进万人以上的大公司，一展抱负。
“我查询过你们企业所有的产品，智慧城市我认为是非常有前瞻性的产品，我预测用不了五年，它定能普及到所有人，是惠民利民的好项目。我还查询了，目前做这一块的企业，在整个泉海，有一百多家，其中初创企业有六十多家，剩下的二十多家有一大半只是附带着做做，最后剩下恒泊在内十家，对比后我认为只有你们恒泊才是最适合我的。还有就是周总，你谦虚了，你公司的规模并不小。”
两人就着未来、研发、市场动态，展开细聊，等他们从面试室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
周浔衍把宋远风送到门外，无疑这种志向相投的人，才是恒泊所需要的。待他进电梯，周浔衍转身往回走。在经过前台时，没发现地面上有一颗乒乓球，他脚尖踩到它，往前一溜，他本能的往后仰试图稳住身体，却因重心不稳后移，他脚步错乱地连连倒退，直到抓住前台台面边沿才勉强站稳。
前台两个小姑娘惊恐地起身看他。
“周……周总。”
周浔衍五指还在用力抓着台面，突然意识到什么，蓦地抬头。
与他所料想的一样，办公区的人都伸长脖子在看他。
但只一秒，他们又将脑袋埋了回去。
很是狼狈。
最前排工位的小艳，猫着腰过来，连声道歉，“周总，对不起，给我女儿买的乒乓球，拆快递弹飞出来了，对不起。”她拾起地上的兵乓球，跑回去。
张柯拿着文件从前排工位前经过，看到捡完球躲回去的小艳，看到扶着前台桌面沉着脸的周浔衍。他走上去，率先打破凝结的空气，“阿衍，我这里有个问题，你过来帮我看看。”
两人走进办公室，周浔衍坐到办公椅上，他按了按太阳穴，抬头看站着的张柯，“什么问题？”
张柯走上前把手里这份产品文件放他面前，“第三项。”
周浔衍拿起手旁的助视器戴上，认真严谨地看起来。
眼睛如果出现问题是很直观的。周浔衍开年过来上班，很多小细节已经佐证了员工之间的猜想。其实大家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周浔衍当然知道这帮员工可能已经发现，但都不戳穿，那他也就当他们不知道。而刚才他的踩到乒乓球，手忙脚乱退的那几步，无疑是把自己的视力残疾这事，正面暴露在他们面前。
周浔衍合上文件，“就按照你们团队的方案走。”他取下助视器，看到张柯一脸难言的表情，“老张我们多年朋友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
张柯和周浔衍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只是周浔衍自己不提，他也不好过问。
“阿衍，身体还好吗？”
“年前两只眼睛都做了手术，左眼做了视网膜脱落手术。”周浔衍右眼不想细说，选择坦白一部分，“如你所见，现在视力有受到影响。”
张柯舔了舔唇，给他举一个身边较好的案例:“我的一个侄子，去年被球砸到眼睛，也是视网膜脱落，今年再见他，他已痊愈。现在这种病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平时注意多休息，尽量避免高强度用眼，一定能恢复好。”
“我比他复杂，目前已经是最好情况，不过老张还是多谢你的关心。”
“先出去了。”张柯拿走他桌上的文件。
周浔衍点点头，
清明时节雨纷纷，清明假期刚过连续下了近一礼拜的雨。绵绵细雨像细丝，像牛毛，风一吹，即使打着伞都能往脸上飘。
周浔衍今天在家里办公，就因为这几天下雨，掺着污染物的雨水，进到他眼睛，导致他右眼有轻微发炎肿痛，暂时没办法戴义眼片。
傍晚陈乐央回来，周浔衍拿出好久没戴的墨镜跟她一块下楼吃饭。吃好饭两人回到房内。
“宋老师，在你公司还适应吗？”陈乐央坐床边随口问。
周浔衍拿起桌面上的助视镜戴上，鼠标点击一下黑了屏幕，屏幕亮起，“各方面都挺好的。”
陈乐央走上去，扶着他双肩，“阿衍，早点休息吧。”
周浔衍耐心地跟她讲，“这个项目很关键，必须要全程跟踪，最多还需两天时间。完成了，我能好好休息几天。”
从四月一号如今四月十三号了，这个项目他已经持续近半个月，连清明放假那四天，每晚他都要开夜工。
“改天你们两个可以见个面叙叙旧。”周浔衍话锋一转。
陈乐央低低啊了一声。
周浔衍目不离屏幕，低低笑出声，“好得做了半个月的同事，而且你和刘子成出事那天，他跟着我们一道赶去西子兴，也是整宿没睡。”
这么一说，确实得当面感谢他。
陈乐央俯下身，蹭了蹭他的脸，声音极柔软地道“那你看哪个周末，哪天方便帮我约他看看，我们俩一块请他吃顿饭。”
专属于她的气息在他鼻尖缠绕，惑人。
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抬起左手看爬上她细嫩的脸颊，转脸凝了数秒。理性回归，最后他只是她的脸上，如树叶拂过水面一般，象征性亲了一下，“好，我来安排。”
陈乐央打了个瞌睡，醒来周浔衍刚刚从卫生间洗好澡出来。她从床上爬坐起，脑袋空白，“阿衍，几点了？”
周浔衍来到床头柜前，“十一点。”他凑近桌面，看了片刻，又用手在上面摸索了几下，没找到白天放在上面的一小支眼药水，他抬头问，“央央，帮我找一下眼药水。”
陈乐央揉揉眼睛，“滚到地上了，捡起来后被我放第一层抽屉了。”她从床的另一边移动过来，拉开抽屉，拿出了这只眼药水，“你坐好，我来给你点。”
周浔衍依从地坐到床边，陈乐央从他边上下床，穿上拖鞋，到他正前方。她略弯身食指和拇指指尖，轻柔地打开他的右眼的眼皮，露出里面义眼台的形状，她左手摁出药液，给他里面滴了两滴。
关上抽屉，陈乐央得有右手腕被他握住，大力往后一拉，她坐到他的腿上，真丝裙一角被压在臀下露出整条匀称如白瓷的腿。
他很小声的叫她，近似唇语，“央央。”经受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揽住她的腰，上半身慢慢往她这儿靠，鼻尖相触之时，却发生了不合时宜的事情。
陈乐央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周浔衍卡顿，陈乐央忙转开脸，多少有点尴尬但更多是搞笑，她噗嗤笑出声，“怎么办，我肚子饿了。”
周浔衍坐正，“我让张姐给你做？”
陈乐央也跟着坐坐好，犹豫不决，“都快12点了，不大好吧。”
“那我去给你做。”周浔衍穿上拖鞋，“面条可以吗？”
“阿衍，我还是忍忍吧。”
才说完，肚子又咕咕叫了，像是故意的一样。周浔衍起身，回头看她，眼眸温柔似水，“等着。”
陈乐央胃口很小，从未有过半夜饿的情形。可最近一周她对食物有强烈的欲望，以往下午两三点，一杯酸奶能饱腹的她，现在已经抵不了事，第一天她饿的前胸贴后肚，有了第一次的教训，第二，第三天……她都在包里放了面包和饼干。结果就是，回回被她吃个精光。
陈乐央喉咙里一股酸水在滚动，她硬压下去，跑进卫生间，拿起台面上簌口杯，水龙头装满一杯水，灌进嘴里，清理口腔，然后吐出。
真的是，又要饿吐了。
楼下所有的灯都亮着，陈乐央推开厨房的移门，周浔衍回头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在等三分钟。”
陈乐央斜倚在门框上，看他站在煮面锅前，右手拿着筷子时不时拨动一下锅里的面条。
好温馨的画面。
周浔衍做的是一碗最简单不过的阳春面，他端着面条出来，给她放在她经常坐的位置前面。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将就吃吧。”他坐她对面。
陈乐央闻着面条酱香味，食欲大开，她拉开椅子，“阿衍，辛苦你了。”
“吃吧。”
陈乐央没把面条全部吃完，只吃了七分饱。她不敢在睡觉前吃太撑，怕把胃撑坏。
“阿衍，我吃不下了。”她补充，“不是不好吃，是睡觉前我不敢吃太多。”
周浔衍把她面前的面碗拉过来，“正好我也饿了。”他朝她伸手，“筷子给我。”
周浔衍两口就吃完了面条，陈乐央想着干点活，提出去洗碗。他却阻止说“放着，明天张姐会处理。”
陈乐央想想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