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陈乐央跟随徐老师赶到厕所门口。
围观得学生一看到老师来了主动让出一条道。
地上两个男生,一瘦一胖扭打在一块。瘦子骑在胖子身上明显占上风,一拳一拳朝胖子的脸上砸,但好在胖子拳拳都挡住。可若是持续被压制,胖子随时可能抵挡不住。
“刘子成!”徐老师大吼一声。
刘子成回头,胖子找准时机,翻身上来的对着刘子成脸上就是一拳,刘子成躺在地上,胖子不给他反击地机会,双膝重重砸在他双腿上。
陈乐央看到这一幕,眼前顷刻出现了那副血淋淋的场面。她抖着唇,往后退一步,又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在胖子拳头落下前,扑过去把他推开。
她和胖子一同摔在地上,坚硬地水泥地,她膝盖骨头磕在地上,痛得眼冒金星。
那胖子倒是自己起来了。
刘子成还要上来干架,冀小留闪身上前,他一只手拽住刘子成的手腕,用力一推,刘子成被推出去几步。。
“谁在动手试试!”冀小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露狠意,严肃警告。
果然男人得震慑力远超女人,那两个人没有一个在敢往前走一步。
冀小留走到陈乐央跟前,目光转为柔和,他蹲下身,问她,“陈老师,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陈乐央一只手撑地,撑起上身,一只手摇了摇,“没事,我自己起来。”
办公室里徐老师严厉地批评二人打架这事。
她先问刘子成原因。
刘子成双手紧握在背后,对她得问题置之不理。
她又问石头。
“你说什么原因!”
石头哼哧了一声,“这个混蛋,把我新买的鞋子踩脏了,穷酸样,赔不起就打人。”
陈乐央就坐在徐老师对面桌,她清楚看到刘子成眼里是愤慨。
“刘子成,你和石头道歉。”徐老师严厉要求。
“道歉?你tm你想道歉自己去!”刘子成抛下一句脏话,跑出了办公室。
徐老师吐出一口浊气,“石头你回去吧。”
等两名学生都走了,陈乐央想了想,还是说“徐老师,我觉得应该两个孩子分开询问。”
徐老师眼眸闪了闪,像是不高兴她说得话,“其一:只要打架,就两个人都是问题方,不存在谁是被害者,谁是施害人。其二:这两孩子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谁对谁错,两个人都不冤。”
坐右边桌子冀小留,合上教案,插话进来,帮圆场“徐老师说得对,事实上现在在争个谁对谁错,并没意义。当然,陈老师以学生出发,也没问题。说到底都是为了学校,为了学生。”
陈乐央意识到自己的话是不对得。她一个外来老师,毫不了解班里情况,的的确确不应该参与进来。
“徐老师,抱歉。”她郑重道了个歉。
徐老师语气缓和下来,还主动她讲了下有关于刘子成的大概情况。“我和刘子成这孩子家仅隔一条村道,这孩子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孩确实可怜,三四岁的时候,父亲过世,母亲改嫁。他是跟着奶奶长大的。老人么保证你吃饱穿暖就行,其他的也管不到,不会管。刘子成十岁以前还是乖得,十岁之后突然性格大变,听说是被欺凌时间长了……一个本该乖巧懂事得孩子,却变成了带头欺凌地“恶霸”,我也是当了他初中老师才正在见识到。拉帮结派、打架、欺负同学……哎怎么说呢,又可恨又可怜。”
迎着西斜的落日,陈乐央一瘸一拐地往学校提供的宿舍走。冀小留也是要回同一个地方,两人并肩前行,两道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长。
宿舍在二楼,陈乐央一抬腿,膝盖处发出的疼让她倒抽一口凉气,她左手扶着白墙咬牙往上走,走上五六级台阶,可突然冒出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垂在身体一侧的右臂。
羽绒服手臂那段因被他托住而凹陷下去。
“冒犯了。”
她回头。
倾洒进来得淡黄色日光,披在冀小留身上,他一半在光中,一半在暗处。空气中浮动着尘埃的碎片,不同于上次在詹明娆的画室见到他,他来到这所学校,就把头发尽数扎到了脑后,他是好看的,浓眉、高鼻梁,鸦黑色长睫上跳动着细碎的小光点,一张脸精致的恰到好处,浑身透出有艺术家的修养以及深厚的气度。
这一刻,他是生动得。
周三早上,开了两天两夜的装有物资得大货车来到了学校。车上搬下来三个大纸箱,打开纸箱是一摞摞捆好得学习资料。
由经管院陈宇老师负责记录,其余老师分发。全校初一到初三,三个年级,人数三百五十九人,在操场分成四排,不消一个上午就分发的所剩无几。
吴文文问旁边的陈宇,“还多了六套,是还有人没领取吗?”他们手里的名单是校长提供得,虽只多不少,但也不会多出来这么多。
校长拿来名单,从头翻到尾,说:“确实有人三人没领取。徐老师你们班有两人都不要吗?”
徐老师就坐在校长左手边,接了校长给她的名单,翻到自己班级,核对了一遍。
“小何请假在家,我替他拿,刘子成—”她抬头在人堆里找到自己班级队伍里站最末排得刘子成,“刘子成!过来领书。”
刘子成黑着脸走上来,冷冷一瞥,“形式主义,我不要这种东西。”
“刘子成。”陈乐央站起来,十指垫着桌面,温声喊他,面露和善地笑,“既然你知道“形式主义”四个字,说明书本上的知识,对你是有帮助的。我们国家之所以展现九年义务教育,意义就在于让每个人都拥有公平教育的机会。你今天放弃它,你觉得自己很酷,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放弃得将会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你算什么东西!”刘子成怒瞪她,上前一步,一副要把她生拆活剥地架势。
冀小留在刘子成说完这句话后立即站起身,眼镜后面的目光寒意摄人,“给我退后面去!”
校长拍桌子,“刘子成,你还想不想上学!不想上,明天来校长室我给你办退学,”
徐老师绕到冀小留身边拽着他胳膊把他往后拉,“到办公室,今天给我罚站到六点回去。”
这出闹剧以刘子成被拖走为结束。
夕阳西下,一行三人,结伴回宿舍。
吴文文老师替刚才得她担心后怕,“你跟这种人说这么多废什么口舌,有句话叫什么,三岁看老,这种人已经无药可救了。现在是小混蛋,长大就是大混蛋。”
陈乐央往前走着,她没被刚才得事影响心情,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我倒是觉得他并不是无药可救,他暴怒说明被踩到痛脚了。这孩子我听徐老师说,他在班里成绩并不差,还是经常睡觉、不听课的情况下,说明这孩子脑子没问题,或许还有救。”
“行径恶劣的人,光有一颗聪明地脑袋有什么用。”冀小留飘出一句话,满是嫌弃,“陈老师就不该共情这种人。”
陈乐央不禁止步,侧转头,冀小留逆着光,光线虚化了他的五官,但他对那个男孩嫌恶是虚化不了的。
她明白了,冀小留厌恶地不仅仅是这个男孩,还是曾经那个欺凌他的人。
冀小留轻咳一声,为刚才地激进道歉,“陈老师,我是担心那个男孩在对你做什么,确实他只是个孩子,是我口不择言了。”
吴文文老师给他站队,“恶,不看年纪这样得小孩到社会上迟早也是祸害。陈老师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想去感化他。”
半夜,陈乐央想着吴文文、冀小留得话睡不着。她穿上外套,摸黑到走廊上,望着头顶那一轮薄而白的月亮。
陈乐央必须承认,她之所以共情刘子成格,是缘于他执拗偏执的性格,像极了曾经的阿衍。
人啊,只有真正痛了,才会回头。阿衍以失去一只眼为代价,刘子成现在还有机会,她就想着,能拉他一把就拉一把。
若有一天,冀小留知道她嫁的人是曾经欺凌他的人,一定会连带她一起鄙夷,甚至认为她是个三观不正、善恶不分的人。
那件事发生后,学校里传了好几个版本,有说冀小留抢了周浔彦刚交了的新女朋友;有说是冀小留得妈妈是周浔衍爸爸的小三;也有传和她有关,说是周浔彦和冀小留都喜欢她,周浔衍记恨,就领人去揍他。
内心的天秤终究是倾向有感情那一边的,在她心里始终相信,阿衍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打人。可她也明白只要先动手打人,就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