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种子（3）
计划经济时代，包括农业生产都是在计划中进行，地里种什么，能种什么，都是已经计划好的，不能随意更改。
养殖也同样如此。
只是，普通家庭能养几只鸡，不同时期，不同地区，能养多少是不一定的，比如在八十年代的某些地区，养六只鸡以上，就是资本主义。
其他牲口，特别是大牲口，私人是不允许养的，例如羊，是以生产队甚至公社为生产单位，秦家村作为一个生产队，就有计划指标。
牲口不是机器，会生病，也会死，为了能完成生产计划，队里一般会多养几只作为容错，秦大山也是打的这几只容错羊的主意。
而陈卓，得知大锅饭结束，粮食分到户头，秦大山能直接给他解决，不用去冒风险和大队交易，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大山就开始忙活，换小鸭子、羊羔，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大队书记以两斤羊肉换一斤豆油的比例，和秦大山换了两只羊羔，一公一母。
四个月大的羊羔，重十七八斤，花了陈卓十七斤豆油，这让秦大山吧嗒着烟枪，直说书记不厚道。
“爸，没事儿，这个价咱们也不吃亏。”陈卓看着生闷气的秦大山，哭笑不得。
羊羔出肉率在40到55之间，四个月大的羊羔一般重量以二十斤为最佳，村儿里的两只偏瘦了，瘦的部分还都是肉。
这么一算，豆油换羊肉的比例，接近一比一。
羊肉的价格，此时是七毛钱左右一斤，比三等猪肉略贵。但植物油的价格，是八毛钱到九毛钱一斤，而且供应量远低于肉类。
三等肉是什么？猪蹄什么的，骨头多肉少，普通人不乐意买的东西。因为吃不了几口！油呢？却是供应较少的抢手货。
一来一回，秦大山总觉得自己被坑了，吃了大亏。
“唉～小卓，你还年轻……总之，这件事情是爸做的太急了，等会儿你再去拿两对鸡崽……”
秦大山想着自己补上这个漏洞，免得陈卓不清楚，进而恶了和叔叔的关系。
“大山，开门！”院儿外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
“是队长呀，怎么了？有什么事？？”秦大山隔着门，听出了这是自家生产队的队长，比你们去开门，而是隔着门隔空对喊。
他换羊羔的时候，队长也在，也同意这个价格，他也很不爽队长，自家便宜都占。毕竟，队长在辈分上，也是他哥。
“大山，快开门，我有事和你商量。”队长听到秦大山回答后，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
“什么事儿让队长您亲自……快进来。”秦大山不紧不慢的打开院儿门，话音戛然而止，然后把人拖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笼子，笼子里是一只满身花白的生物——猪。
在引进外国肉猪，也就是后世常见的粉色或白色杜洛克猪出现之前，国内一般养殖本土土猪。
土猪生长较慢，野性更强，食量更大，颜色就是花白或黑色。
很明显，队长拿了一只小猪过来，秦大山目测，这只小猪得有二三十斤，正是养猪的最好体型。
“大山，村儿里知道，这事儿是占了你的便宜，这是书记补偿你的。”队长进了院子关上门，抹了抹脑门儿上不存在的汗水。
“补偿？直接送给我们？这不太合适吧？”秦大山看了看小猪，二三十斤，哪怕出肉率只有一半，也是十几斤。
就算都是二三等肉，这只猪，也完全能够填补之前的差价。
“那肯定不合适，怎么会直接送呢？”队长一脸黑线，
“这是书记一大早去隔壁村儿换回来的小猪，说村儿里知道占了便宜，知道你在找猪，帮你一把。”
“给十块钱，这猪就换。”
队长好容易说完，秦大山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笼子，看了看里面的猪。
“队长，您怕是听错了，这猪哪里值十块？还有之前的差价，一只猪就想一笔勾销？”秦大山示意陈卓别着急，他要砍价。
“队长，这油换羊羔，二比一的比例，怎么看，我里里外外都吃了不少亏。”
“就这一只猪，看起来营养一般，长得不是很肥美，就算拆开了卖，也卖不出十块钱来。”
“你这拿一只猪崽就想顶我吃的这亏……行吧，队长麻烦您告诉书记一声，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秦大山向上翻了翻白眼。
长得好的猪崽，顶天也就的是三四十斤，还是二等三等肉占据了大量重量。价格上差不多，但村儿里不惜的吃这些。
和劣等肉比起来，还是油更来的实在。
“行了大山，摆出这脸给谁看？给我？这猪崽，是从隔壁黄村儿抱的，十块钱拿走，再绕你一对鹅崽子。”
“你那油，最终还不是得分下来，说到底都是村儿里人，你家老三媳妇儿不是识字吗？叫她记公分去。”队长没好气的说道。
记公分是个轻快的活计，不用像普通人一样每天累死累活的干，公分还一点不少，在队里是令人羡慕的工作，仅次于驾驶员。
书记和队长商量了许久，才最终决定把这个好差事给秦大山家，希望下次还能换一点豆油。
不要小看了油的威力，在这个万事定量的时代，这种难以得到物资才是村儿里最珍贵的东西。
村儿里最畅销的硬通货，除了布，就是油，后者更稀缺，因为许多工业都要用到油，村里又很难搞到计划外物资。队长和书记很珍惜这条渠道。
“爸，这是……”陈卓看着猪崽，眼前一亮。
这是已经阉割过的猪崽，不能当种猪用，但养来吃是没问题的，这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这是队长，你跟着京茹，叫一声四叔，老四，这是京茹的男人，我女婿陈卓。”秦大山正在纠结呢，见陈卓出来，赶忙招呼道。
他想留下这个岗位，但又怕陈卓吃亏。
陈卓是他女儿的男人，要是他不高兴了，回去折腾他女儿，最后受苦的还是他女儿不是？
“爸，我觉得行，能拿到猪崽，我叔那儿应该没问题。”陈卓悄悄的在秦大山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