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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变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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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盛弋站在抢救室门口,发丝凌乱地垂在眼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刺眼的红色——“抢救中”。

    刚才签完病危通知书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

    昨天正赶在赴约路上的盛弋,突然接到孙姨的电话,说舒清也呼吸困难,晕倒了过去。

    他急忙调转车头往医院赶去,路上打电话,让江流也过来帮忙照看。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脾虚体弱,医生的诊断结果,却让他直接僵在了原地。

    “林女士的情况很不好,重度昏迷,心率过快,并伴有多脏器衰竭。初步判断是中毒。”

    “中毒?”他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是的,患者目前体内发现的有乌头、氰化物、汞、河豚毒素至少4种毒药,实际情况更复杂,还在继续排查分析中。每种毒药的性质、作用机理都不同,如果不能准确知道中毒的具体成分,就不能针对性的展开救治,可能会延误时机,导致死亡。”

    “怎么会?”盛弋不明白,家里的东西都有固定的供应商,舒清也性子恬淡,与人争执都不会,怎么会被投毒?

    医生继续说道,“她的器官多处损伤严重,神经系统也遭到破坏,更像是长期慢性中毒的结果。我们肯定会尽全力抢救患者,但家属要有心理预期,救活的概率很渺茫。”

    “不行,你一定要救她!不管用多贵的药,花多少钱,都要把她给我救回来!”盛弋情绪激动地抓住医生,怒吼道。

    见状,江流连忙上前把人拽开,“盛弋你冷静一点!当务之急是赶紧报警,抓到凶手,搞清楚中的什么毒,舒清也才能有救。”这会他已经顾不上什么称谓。

    这句话点醒了他,对,我不能发疯,我得冷静下来,舒清也需要我。

    他极力压制住翻涌的狂躁,给医生鞠了一躬,“对不起,医生,刚才是我冲动了。”

    “没关系,您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会放弃。”

    “好的,好的。”盛弋连连点头,声音里透着脆弱。

    不一会警察来问话,盛弋这边毫无头绪,回答了舒清也的人际关系,剩下的都交给了江流处理。

    盛弋看着手机,眼中如寒潭一般幽深死寂,片刻后将林又的手机号拉黑,然后装进了口袋。

    他不想再让她无端卷入事非,承受不该有的痛苦。

    没有他,她就可以专心读书,找个好工作,嫁给像李斯远那样体贴的人,安稳地过完一生。

    ——————————————

    接到消息的盛夏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到达医院已经是15号的下午。

    “妈妈现在怎么样”她眼睛红肿,来的路上刚哭过。

    “还在抢救中。”盛弋的嗓音喑哑。

    他还穿着那身精致的白色丝绸西装,可人却十分颓废,凹陷的眼眶布满血丝。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守在这,不吃不喝,寸步不离。

    刘秘书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解释了一下,盛夏只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怎么可能!

    舒清也为人温和,平时都是深居简出,偶尔跟三五好友聚聚,怎么会被投毒?

    究竟是谁这么恨她,她明明这么好。

    盛夏失去力气蹲了下来,脸深深地埋在膝盖上,压抑地呜咽声让人心碎。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却让人觉得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五天时间,病危通知书下了好几回,盛弋呆滞地听着医生汇报病情。

    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一句话,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盛弋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唇色淡到几乎看不见,眼珠一直在颤动。

    盛夏几次三番地劝他回去休息,他都不肯。

    2月19号,舒清也的情况急转直下,脑干损伤引发呼吸衰竭,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医生在说什么,他完全听不清,只看见嘴唇在动,他努力地辨认着口型,“死亡”?

    谁死亡?

    盛弋推开医生,冲了进去。

    被机器包围的舒清也头发脱落,皮肤溃烂,瘦削的可怕,躺在白色床单上的身体是那么的单薄,原来的温婉、清丽完全没了踪影。

    难以想象她在死前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也许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盛夏双腿发软,扑倒在床前,伏在舒清也毫无生机的胸前,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妈妈,你醒醒。我是盛夏,我回来看你了。”

    ……

    盛弋没有哭,他怔怔地看着,看着变成直线的心电图,生出一种恍惚感,“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说完他仓惶转身逃离了病房,不知去向。

    盛夏知道,盛弋比正常人敏感很多,他只会比她更痛苦,百倍千倍的感受痛苦。

    悲恸过后,泪痕未干的盛夏,最后回望了舒清也干瘦的脸颊一眼,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走了。

    盛夏木然地去办理手续,将尸体送到了停尸房冷冻保存。

    虽然不忍心舒清也不完整地走,但也绝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盛夏接过警察递来的解剖尸体通知书,签上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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