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绳索

    这隐忍痛苦的声音，让盛弋回了神。

    他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发什么疯。眼前的女孩衣不蔽体，白皙的胴体遍布深红的吻痕，修长的脖颈上，一个血淋淋的齿印格外刺眼。

    “对不起。”盛弋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他惶恐地推开林又，躲进了卫生间。

    “咔哒”门被反锁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他无声地说。

    盛弋靠着门，灵魂像被抽干了一般，绝望地滑坐在地上。

    “我在干什么？”他的眼前一片死寂，质问着自己。

    看盛弋仓惶逃离，林又慌忙整理好衣服也追了过来，脖颈的伤口很深，还在隐隐作痛。

    她站在磨砂玻璃门前，手贴了上去，轻声说，“盛弋，你把门打开好吗？我很担心你。”

    此时，盛弋的脑海里混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又。

    他早都越界了，却连一个承诺都不敢给，回赠给她的，竟是满身伤痕。

    “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活在世上？”他不禁想，如果不是舒清也，他早就活够了。

    他本就不应该靠近她。

    他亲手毁掉了，他和她的第一次。

    林又扶着玻璃门缓缓蹲了下来，她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继续说道，“我不怪你，真的。你不用自责。”

    “我是自愿的，刚才没有回答只是因为太过紧张。”这会已经顾及不上什么羞怯，她要让盛弋听的清清楚楚，明白的完完全全。

    “盛弋，我喜欢你。”那一直掩埋在心底不能说的情愫，她终于勇敢地说了出来。

    这般糟糕的境遇下，听到女孩猝不及防的告白，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真的好想，好想，冲出去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情难自禁，喜欢的不能自拔。

    但是他不能，发病严重的时候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伤害她半分。

    “对不起……”门内的盛弋声音凄冷，神色痛苦，瘦削的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狠狠地抓着头皮，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林又席地坐了下来，头靠在门上，“我就在门外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抬眼看了看，门内的人不再回应，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说起来，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确实挺讨厌。自大，傲慢，又无礼，除了长相一无是处。那时候，我偷偷在背后骂了你好多次。”

    “可是后来，你对萍水相逢的我出手相救，忍受我耍酒疯，替我解燃眉之急，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请我吃昂贵的西餐，我的回礼却是廉价的路边摊，你也没有嫌弃。那份合约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让我心安理地接受你的好意。”

    “你会包容我的无理取闹，会对我不吝夸赞，你会记住我的喜好，去我想去的地方……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却从来都不说。”

    “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刻喜欢的你，因为你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可望不可及，而我就像尘埃里的蝼蚁，随时都可能被命运的车轮碾碎。”

    “我努力地学习，努力地练字，努力地攒钱，也许拼尽全力都不能追上你的脚步，但我总想，是不是我再优秀一点，就能离你近一些。”

    “所以，我哪敢妄想什么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像偷来的一般，惴惴不安。”

    “你肯为我低头，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做你虔诚的信徒……”

    盛弋静静地听着，女孩细数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他哪有她说的那么好，她又何必自卑？明明是他不配！

    夜色沉沉，寒意浓稠，门内外的两个人，额头相抵，各怀心事……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院子里传来清悦的鸟鸣声，林又想要起身，却发现腿已经麻木，活动了半天，才慢慢恢复知觉。

    洗漱整理完毕，一夜未眠的她，面色十分憔悴。

    他应该也没有睡，林又站在门前轻声说，“我要走了。”

    门内依旧毫无声息，林又驻足片刻，转身走出了房门。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盛弋缓缓打开了门，走到窗前，注视着那熟悉的身影，上了黑色的迈巴赫，慢慢驶出大门，消失在视线中。

    他不想让舒清也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吃了比往常更大剂量的药，自己开着另一辆宾利，晃晃悠悠地回了市区。

    到了房间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开始了浑浑噩噩的抑郁期。

    能出门已经到了半个月后，他主动去了趟医院，让医生重新开了药，按时去做心理咨询。

    即使这些药，会让他时常感到呼吸困难，情绪全无，但他已经决定，要亲手为自己套牢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