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纸醉金迷(下）
今晚来了一位vvip客户王总，包了星海最大的凡尔赛厅，招待非常重要的贵客，听说是一名政要。
具体是什么官衔肯定没人敢打听，在这，嘴严、不八卦是基本职业素养。
二楼贵宾区，嘴甜会来事的漂亮姑娘们基本都被带去看了个遍，被请的那位领导一个没选，王总脸色愈发难看。
求人办事，不能投其所好，还谈个屁！
经理站在一旁也是冷汗直冒，这位王总经常来，每次消费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她根本得罪不起。
还有另外一尊大佛，从头到尾表情都不带变的。
星海质量最高的女孩，随便哪个拉出去都不比明星差，一个都没选。鬼知道他喜欢啥样的，不会是癖好独特，喜欢丑的？
心里吐槽归吐槽，这些个爷儿们还是得伺候，这不跟房的经理赶紧从楼上下来，拉新人挨个过去试。
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能行呢？
林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了进去。
一进门满眼的金色让人眩晕，主打的就是土豪风。屋内大概有六七个人，最前面站着的应该是王总，西装领带，皮鞋锃亮，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
正中间的人大概五十岁上下，身材瘦削，黑白相间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端正的坐在宽大的沙发边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来就是说的那位贵客。
“这是我们今天新来的女孩，干净清爽，气质卓绝，带过来让您过过眼。”女经理躬着身，满脸堆笑，悄悄观察着那位的反应。
对面没说话。
眼神却不露声色的落在林又身上。
经理那可是阅人无数，八面玲珑，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当即明白了。
“木木，快去，坐贵宾旁边。”经理使了个眼神，轻轻把她推了出去。
旁边的人迅速空出两米的距离，林又勉强自己走过去，坐在离他约半米的地方。
“坐近点呀，别害羞。”经理招招手，催促着。
林又又挪了几公分，已经是极限，不能再近了。
王总跟经理耳语了几句，似乎是很满意，经理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喝什么酒？”老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浑厚。
“我不会喝酒。”林又现在就像在刀尖上，坐立难安，手指不停的摩挲着裙子。
“那给你点壶茶吧，喝什么茶？”
“都行。”
不一会服务生端来一壶西湖龙井，给林又倒了一杯。
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遇到，他看起来就像令人尊敬的学者。
“唱歌吗？”他把话筒递过来。
“我不会。”林又没有接，对方也没有生气，只是随手放下。
“看你像学生。”他又开口了，拿起桌上卷好的白毛巾擦了擦手。
“不是，高中就辍学了。”
“挺可惜，感觉你应该很聪明。”
“谢谢。”
大佬落停，其他人也松了口气，陆陆续续挑选了女孩，包间内开始热闹起来，各种酒桌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老男人一直保持着绅士风度，没有强迫她做任何事，林又不主动说话，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题聊着。
看无事发生，她的心放了下来，紧绷的背不明显的弯了弯，心不在焉的盼着他们早点离开。
凌晨1点，男男女女都喝的横七竖八，除了林又，王总跟老男人。
经理听说贵客要走，赶紧来送，叫林又也跟着，一直送到楼下。
只见王总看向林又，偏着头跟经理耳语了几句，经理全程眉开眼笑地点头附和。
见人都上了车，林又沉默着往回走，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一会经理追了过来，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钞票，分了一沓给她，看着得有三四千。
“表现不错啊，王总很满意，专门给你的。”
林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什么都没干，不知道满意在哪里，这钱来的也太容易，她理解不了。
经理清了下嗓子，亲昵的拉上她的手轻轻晃着，“木木啊，跟你商量个事呗？”
林又把手抽出来，拉开距离，“姐，你有事直说就行。”
经理也没觉得尴尬，收回手继续说道，“是这样的，王总想邀请你去隔壁的香格里拉酒店，上去陪领导坐会儿，你看行吗？价格随便开。”
原来在这等着呢，刚才只是个前菜，相当于面试，商人怎么会做赔本买卖？无利不起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权色交易简直是花小钱办大事的典范。
有些人看起来像人，揭开人皮藏着的全是腌臜龌龊的东西，亏得林又竟然觉得他人不错。
“我不坐台，来的时候就说过。”林又的声音毫无波动。
“好妹妹，我知道，谁不想清清白白站着把钱挣了。可这世道，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硬道理。你放心，去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经理不死心，觉得新瓜蛋子什么都不懂，有钱能使鬼推磨，听了数不得被砸晕过去。
“我不去！”这是她的底线，如果这都坚守不了，她觉得自己也没活着的必要。
“来这种场子还装什么清高啊，你也是想不开。你知道王总给我报价多少吗？20万！这价格找个小明星都绰绰有余，要不是领导点名要，哪轮的到你。”女经理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我真清高也好，假清高也罢，总之，我不去，你不用白费口舌，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哎，别走啊，25万行不行？”
林又没有再理会，转身的瞬间用手背用力擦掉了口红。
“贱人，又当又立，给脸不要脸。”女经理生气地跺脚暗骂道。
换好衣服已经接近凌晨2点，宿舍门早关了，空的包厢不敢去，怕醉酒的客人闯进来，她决定在试衣间凑合一晚上。
躺在长椅上的林又，看着手里的那沓钱，除去抽成还剩3500，感觉就像在做梦。
原来，自尊还挺值钱，林又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停不下来……
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天蒙蒙亮，林又悄悄回到宿舍。
她决定辞掉便利店的工作，去夜场赚快钱。
这下不能住学校，林又谎称自己要去亲戚家住一段时间，简单带了两身换洗衣服走了。
租房的唯一要求就是便宜，越便宜越好，她想尽快攒够钱，让生活回到正轨。
星海所在的子午区是出了名的富人区，寸土寸金，距离星海大概五六公里，有一片等着拆迁的城中村，房租倒是很低廉。
一进村，阳光都黯淡了下来，油烟味、汗味、下水道味交汇在一起，空气十分黏稠。
有限的空间里塞满了密密麻麻、高高低低的破旧楼房，巷子如迷宫一般错综复杂，低矮的电线杂乱无章地缠在一起。叫卖声、打牌声、吵架声和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各类人群龙蛇混杂。
这里是底层人民的聚集地。
有人在夜店里挥金如土，有人疲于奔命只求温饱。富人和穷人的世界，原来一直都如此割裂。
林又选定了一户三层自建楼房里的单人间，50块钱一晚，包月500，直接交了一个月的钱。
虽然通勤要打车，但比起省下的房租还是划算很多。
走一步，看一步，人也总不会一直在谷底吧，林又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