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杀意初显
关府，关毅书房。
关萍坐在太师椅上，有些气愤地看向眼前站着的父亲。
关毅手上拿着扇子，心里大骂汤煜这个小王八蛋。
“萍儿，流儿帮的那批流民我一定会安置的，但是刘君柔那小子不知道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是刘君柔安排的鸟都不鸟我。”
关毅见关萍毫无反应继续道。
“唉！你娘和你做的一切其实我都在暗中盯着，因为你们不仅仅救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还救了我们关家。”
“我在塞北闯了半辈子，最后想在这定江城扎地生根好好陪陪你们娘仨，可是城北城东城南的家族都容不下我们。你娘聪慧，说安在众生，为流民谋一份生计就是为我们关家得一份民心，这就是我们在定江城立足的根本。”
“汤煜这小子我在武林大会上见过，武道还行，就是没想到有这般眼力。其实不管汤煜问不问那些，刘君柔都不会答应我的条件的。他手握民心，以此想让我成为他的附庸，这不可能。”
关萍眉头紧皱，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
她是明烛的学生，君臣之异她自然懂得。
“我走了，你忙吧爹。”
关毅拍了拍走到身前的关萍的肩膀，柔声道，“别告诉你娘，她会着急。”
关萍走出书房，独自漫步在小道上，穿过一个又一个门洞，心中感慨，“关府，原来这么大啊。”
之前明烛下棋时和她笑着说过，“如果人死后真会到地底下见面，先帝再见到这些诸侯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关萍小院内，汤煜和关柔两人正大眼瞪着小眼。
“你用得着这么守着我么？该干啥干啥去呗。”汤煜被关柔防狼一样的眼神盯的十分地不自在。
“我可没守着你，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这凉亭里坐着，很舒服啊。”关柔眨巴着大眼睛十分诚恳地说道。
汤煜无可奈何，起身就要进屋子里。“行，那我去屋子里待着。”
关柔立刻跑到汤煜身前张开双臂道，“不行！你那都可以去就是不能进小姐闺房！”
“呦！还说你没守着我？”汤煜双手抱胸，生气地说道。
关柔丝毫不惧道，“我劝你老实点，要想做我家小姐的姑爷，就要守关府的规矩！”
“行了行了，我不进去，坐一会儿就走了。”
关萍走到门口，叫了声汤煜哥哥然后就闷闷不乐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萍儿？”汤煜回头看去。
“你会帮忙安置流儿帮的那批流民的，对吧？”
“肯定啊，你想办的事情我都尽力帮你办到，不管他是不是什么诸侯王公。”
关萍走到汤煜身边拉着汤煜在凉亭坐下， “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因为刘君柔的原因那批流民宁愿在大街上流浪也不愿意让我爹帮忙。我爹也不想向刘君柔低头，两边僵持不下了。”
汤煜扶着关萍肩膀，“陆明台之前跟我说过，若是能在武林大会取得前三甲，我就能做流儿帮的三当家，我想一个御武司常侍的位置，刘君柔不会还咬着这批流民不松口。”
关萍心中豁然开朗，立刻开心的站了起来，“我回头就跟我娘说，最多一个月流民就可以安置啦！”
汤煜有些不好意思，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能不能前三甲他现在也有些没底。
“就这么相信我？”
关萍眼波流转，点头道，“当然。”
“好些时候未见荆老哥了，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汤煜道。
“好啊，上次我去柳家拿批衣料见过荆大哥，他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当时去的匆忙，并没有带礼物，这次正好补上。”关萍点头道。
随后关萍去取了些补品，跟着汤煜径直往城北柳家而去。
柳家的门房见着汤煜立刻恭恭敬敬地上前帮忙提东西，还哈哈大笑地问好，“汤公子又来啦？”
汤煜一脑门的黑线，心想，我记得我们没有这么熟啊，这柳家一共才来了两次。转头见关萍似乎没注意到这些，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门房领路二人径直走向柳家的武功阁，远远地便看见一道倩影。
柳如烟香汗淋漓地站在门口，激动地朝着汤煜招起了手。“好弟弟！终于想起来看姐姐啦！”
汤煜假装没听见，走近后说道，“柳姐，我和萍儿来探望荆老哥。”
关萍补充道，“顺便来看一下师姐近来如何。”
柳如烟呵呵笑道，“师妹已经有些贤内助的模样咯，那批料子做出来的衣服怎么样？哎……不对啊，师妹是觉得那批料子不行换了新料子了？”
柳如烟打量着汤煜的衣服，上下齐手的摸着面料。
关萍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道，“师姐你误会了，这件衣服不是我给汤煜哥哥做的。”
“啊？”
“啊？”
汤煜和柳如烟异口同声道。
前者是恍然大悟为什么关萍早上刚见到他穿这件衣服时波澜不惊。
后者是震惊这场三角戏里边还有第四者。
“跟我来吧，关老哥已经搬出武功阁了，现在住在一个偏院内。”
柳如烟轻轻敲响偏院的院门。
院内荆木一瘸一拐地从房中走了出来，怒气冲冲道，“我都说了没事不要再来烦我了，我还用不着人伺候。”
“荆老哥，是我！汤煜！你开下门，总要让我进去喝杯水吧！”汤煜大喊道。
院门缓缓打开，荆木看见汤煜后更加生气道，“你小子不好好练武跑来这里干什么？”
“今天有事要办，顺路来看看你。”汤煜说着迈步走进院子。
小院空荡荡地有些荒芜，绿瓦白墙上有些许苔藓的痕迹。
荆木将三人领进屋子，亲自倒了四杯茶水后看向柳如烟道，“柳小姐以后不用再派下人来这个院子了，我一个人习惯了。”
柳如烟道，“既然如此今天之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
“谢了！待我伤势痊愈，回刀剑阁取了家当，一定不会让柳家白花这些精力。”荆木低声道。
“荆老哥说笑了，荆老哥养伤之时能指点柳龙阳武道，对我柳家就是大恩。”柳如烟笑道。
荆木不置可否，望向汤煜道，“虽然是二十四人相互厮杀，但是向晚那老东西老奸巨猾，如果有人与向晚联手，这次武林大会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了。”
汤煜点头道，“这种局面，二十三人联手击败向晚是最好的，然后我们再逐个厮杀决胜负。人心难测的道理我懂，虽然有些下作，但为了入围前三甲……”
荆木打断道，“不是下作，是江湖！”
“比赛至今陆明台从未露过底牌，除了向晚之外，二十四人中最危险的非陆明台莫属。你和陆明台走得近已经人尽皆知，你要小心点。”
柳如烟有些懒散地趴在桌子上，悠悠道，“陆明台想偷偷除掉向晚，剩下的其他人何尝不想除掉陆明台，好弟弟这艘贼船你注定下不来了。”
汤煜眸光一闪，警觉道，“柳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柳如烟看了关萍一眼，慵懒道，“这几天一大批一大批的人往定江城跑，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隐蔽，可在柳家这样的地头蛇眼里都跟招摇过市一样，只是暂时不知道他们具体都是谁的人罢了。”
关萍悄悄凑到汤煜耳边说道，“汤煜哥哥，师姐应该不是在说谎。”
汤煜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柳如烟哈哈大笑，“师妹，这么近的距离，你这悄悄话在我和荆老哥听来跟大声喊出来可没什么区别。”
关萍俏脸一红，静静地端起茶杯喝起了水。
荆木起身赶人道，“差不多了，我吃个午饭准备睡会儿，你们走吧。记得这些日子都小心些。”
汤煜急忙道，“荆老哥，一起吃啊？”
荆木呵斥道，“柳家帮了这么多忙，再蹭饭我不好意思。”
柳如烟呵呵笑道，“荆大哥说笑了。”
随后看向汤煜道，“好弟弟，要吃么？”
汤煜不敢看那双勾魂的眸子，“萍儿，明煜楼的厨子新出了几个菜品，我们去尝尝？”
关萍莞尔一笑，看向柳如烟道，“好啊，师姐要不与我们同去？”
柳如烟起身伸了个懒腰，一本正经道“两个女人就够好弟弟受的了，我再去的话，明煜楼还开不开了？我可是听说了，林城主的堂妹在明煜楼捉奸骂街，明煜楼管事可是连城主的面子都不给，城主堂妹最后是被人架着出去的！哎呀，想想就吓人。”
关萍满脸黑线，一声不吭地拉着汤煜离开。
汤煜回头瞪了柳如烟一眼。
柳如烟故意高声道，“姐姐我口无遮拦，弟弟你若是不喜欢就当姐姐的男人好不好？你来管教管教姐姐，姐姐武道练的野，练妇道可不想这样。”
汤煜和关萍二人乘马车离开柳家，刚出去没多久，就被后边赶来的柳如烟拦下。
柳如烟眉头紧皱，不容置疑道，“立刻下车跟我走！”
汤煜困惑不已，探头看向柳如烟还未说话就再次遭到呵斥。
“别愣着，立刻下车！”
汤煜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拉着关萍走下马车。
柳如烟看向车夫，命令道，“你继续走，原路驾车去明煜楼，路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回来。”
车夫本就是柳如烟的人，对柳如烟的命令唯命是从，立刻驾车继续向前。
“发生什么了？”汤煜问道。
“有人要在这条路上劫杀你们。”柳如烟低声道。
“什么？”关萍震惊道。
光天化日之下，闹巷市井之中劫杀车驾，这是关萍之前想都没想过的。什么人敢这么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这些天潜入定江城的人柳家都暗中盯着，今天这队人马是在武林大会开始时乔装成的商人进城，然后一直龟缩在一家商铺里。刚刚得到的新消息，他们忽然行动，到了这条路化整为零消失了。我猜这次就是奔着汤煜来的，所以急匆匆的赶过来，为了不让敌人起疑，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柳如烟解释道。
“所以这辆马车是诱饵？”汤煜问道。
“嗯，现在等着鱼儿咬钩就行了。”柳如烟点头道。
“那个车夫怎么办？”
汤煜知道劫杀他的这队人的实力不会比上次鼎盛楼刺杀的那队人弱，会有不少五境武夫，而车夫仅仅是个四境，恐怕回不来了。
柳如烟静默不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告诉她结局，已经消耗了主仆一场全部的情分。”
关萍紧紧攥着手心，又看了一眼马车离去的方向，此刻已经烟尘散尽。
另一边，车夫照常一样驾车，关萍不喜欢颠簸，所以车夫驾车的速度会比其他马车慢一点。
正安然行驶时，忽然从岔路口冲出一辆燃着大火的马车，笔直的撞向关萍的马车。一时间马车瞬间被大火吞灭，路人因害怕已经四散而去。
马车被撞翻，烈火还在不断燃烧。车夫缓缓起身，捂着伤口对着突然出现的几个蒙面人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车架？”
蒙面人并未理会，检查车厢发现无人后抽刀便夺了车夫性命。
官府的官兵迟迟来到，为首的捕快立刻喊道，“抓人！一个都别放走！”
蒙面人毫不迟疑立刻四散向不同的方向逃跑。
捕快啐了一口，然后手中快刀朝着一人丢出，直击那人大腿而去。
飞刀快极，蒙面人来不及躲闪被击落到地上。捕快飞身上前，拔出刀随手挑了蒙面人脚筋，持刀向另一人追去。
一众官兵同样上马全力追赶，行动迅速整齐划一。
柳如烟带着汤煜关萍来到时，火势已经扑灭，马车被烧的几乎成了焦炭。
柳如烟轻嗅鼻子，拿出了那杆白玉烟斗点上抽了口道，“那辆车拉的是一车火油，如果你们坐在车里粘上这油，油烧不完火扑不灭……”
汤煜恨不得将这群家伙碎尸万段，幸亏发现的及时要不然今天他和关萍就是亡命鸳鸯了。
那名捕快掐着一蒙面人的脖子，就这么提着走了过来，走到三人面前时重重的将其摔在地上，骂骂咧咧道。“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晌午头还没过呢就敢出来行凶。”
柳如烟走到已经没了气息的车夫旁边，蹲下轻轻为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拂去脸上的灰烬，最后看看那双眼睛再轻轻帮她合上。
“如烟，我到的时候那群歹人刚下手，差一点就救下她了。”那名捕快道。
“我姓柳。”柳如烟并未起身，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继续帮女车夫打理着头发。
泪水在眼眶里打滚，关萍拿出手帕，尽量控制手臂在帮女车夫擦脖子时不抖动，以免已经流干血液的伤口被再次破开。
“她本名叫桃花，我不喜欢，给她改了名，才叫柳叶。她在你身边的这些天，你去了哪里见了谁她都有跟我汇报，她说她很喜欢你，下辈子她给你当侍女。”柳如烟拍了拍关萍的肩膀，起身后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