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力破万法
汤煜没在言语朝荆木点了点头，转身跳入了巨坑之中。角斗坑中，被夯实的地面，四周是垂直的木板，到处的血迹，置身其中好像就能听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和亡魂的嘶吼。
林休玺见汤煜跳下角斗坑，只好在柳龙阳冷冷的眼神中无奈地喊来了侍卫，轻声道，“注意分寸，去吧。”
在林休玺看来，汤煜只是陆明台从路边叫过来逗乐的一个傻子，汤煜的死活陆明台才不会关心分毫。
汤煜还傻乎乎的上当。
武道入门极难，破境更难，但在他们这些武道资质不行的世家子眼中，能修炼武道的普通人都是在暴殄天物，柳龙阳这是要用汤煜的命来找回自己的面子。
汤煜原地站立，赤手空拳干脆放弃了那套实际为刀法的拳法。荆木在刀剑阁翻书极多，这些天不但为汤煜讲述刀法，还由点及面的讲述了拳法腿法剑法枪法等各种武学奥妙之处。曾经那套拳法虽然让汤煜占了不少便宜，但是在此刻的汤煜看来，出拳或许不能太随意，但也绝对不能太刻意，人随拳走终究是一条断头路。
侍卫跳下坑中，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像只兔子被老鹰锁定，随时都有被杀死的风险。侍卫出了身冷汗，连忙告诉自己是错觉而放松了警惕。
汤煜眯起眼睛，好似随意的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柳龙阳，轻蔑一笑。
转眼之间，汤煜已经来到了侍卫面前。侍卫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可以这么快，等到他想要反击时已经被汤煜一拳打在腹部。
柳龙阳满脸惊愕，汤煜的速度更是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
“怎么样柳少爷，要不要把你的侍卫也拉上去考校考校？”陆明台也是眼前一亮，但表面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柳龙阳吃瘪的表情让苏小姐不由得掩嘴轻笑，配合陆明台在一旁拱火道，“柳公子人称城北小霸王，出门何曾带过侍卫。”
三个回合后，下面的战斗已经变成一边倒的局面。汤煜已经将持刀式，横刀式，纵刀式三式拳法融会贯通再加上曾经和乞丐过招时学会的野路子，一招一式的转换紧密如雨，攻防兼备之下打的侍卫手忙脚乱。
荆木眼中精光暴涨，双手抱刀于胸前，见此情景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
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林休玺，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城北的这几个家族中，柳家是势力最大的一个，柳龙阳他自然不敢招惹。但是林父早在三天前就告诉过林休玺，有个姓陆的兵部侍郎这些天会到定江城，让他在外面厮混时万万不可与陆明台发生冲突，若是搏了陆明台的面子他自然不会好受。
柳龙阳见下边局势已定，心中大骂林休玺个废物，起身喊道，“汤公子，恕在下刚才眼拙。今天想与汤公子比划比划，汤公子可否给个机会？”
汤煜体内气息流转，刚才的侍卫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热了热身。站定的汤煜转身朝柳龙阳勾了勾手指头，眼神中尽是挑衅，和刚才柳龙阳的眼神一模一样。
柳龙阳勃然大怒，纵身一跃从台上跳入坑中，咬牙切齿道，“汤公子最好不要犯和我同样的错误。”
“试试就知道了，柳公子！”汤煜很不习惯公子这个称呼的，但是好像在柳龙阳这些人看来，公子二字就是身份和名望的代表了。
只有到了通玄境才能通过望气辨别对手境界，所以汤煜从来不会对着不清楚实力的对手主动出击。这并不是说汤煜害怕，自汤煜进入武道开始，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过怕字。
柳龙阳并不冒进，从刚才汤煜出拳来看，汤煜对近身搏击很是熟稔，以防万一用一种颇为奇特的步伐围绕着汤煜四周不断观察汤煜的薄弱位置。
“汤弟，这是柳家独门的龙虎步，小心一点。”台上的陆明台开口提醒道，然后继续嗑起了桌上的瓜子。
苏小姐坐在一旁，翘着兰花指给陆明台倒了一盏茶，声音娇媚道，“公子觉得汤公子和柳公子谁能赢呢？”
“肯定是我汤弟能赢，净问些没眼力见的话，过来给我捏捏肩。”陆明台吐掉瓜子皮，朝她瞥了一眼，很自然地命令道。
“陆公子说的是。”苏小姐娇应一声，连忙起身走到了陆明台身后，轻轻揉捏起他的肩膀。
台下柳龙阳身形暴起，似有龙虎之形在双腿间盘旋。
汤煜尝试与他搭手，竟是被一股劲力强行推开。
“找死！”柳龙阳猛喝一声，向前再踏一步，一掌击向来不及躲闪的汤煜。
汤煜受此掌，见情况不妙连忙借力向后退去。柳龙阳龙虎步再度上前。汤煜心中来不及惊讶，柳龙阳已经来到身前，虎爪如钩直扑汤煜咽喉而来。
虎爪近身缠斗多攻击身体薄弱位置，虎爪高手往往精通人体窍穴，寻龙探穴的本事往往能打的对手奇迹紊乱爆体而亡。
汤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用出扫堂腿，可是踢在柳龙阳的腿上好像踢到了钢板一样。柳龙阳的龙虎步下身稳如磐石，望向汤煜不屑地冷哼一声。
趁他分神之际，汤煜翻转身体，体内真气逆流而走，用出那日紫金城顾百里的一招神风腿。
柳龙阳大惊，不过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汤煜一脚正中胸口，柳龙阳龙虎步再过扎实也挡不下这么朝天一脚。
陆明台瞬间起身，疯狂的拍起手来，惊呼道，“好！好！好！”
苏小姐被陆明台突然起身吓了一跳，差点向后摔在地上。
柳龙阳被踹飞在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了拍胸口的灰尘，嘴角渗着鲜血，目光凶狠地望着汤煜，这小子刚才一直在用拳头伪装自己，没想到他腿上功夫也这么强。
汤煜微笑的看着柳龙阳，“柳公子还要在打吗？新学的招式刚好拿你试试手。”
柳龙阳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再次扑身上前脚下虎虎生风。汤煜未等他近身，横鞭腿率先朝他面门踢了过去。柳龙阳化弓步出单臂格挡然后虎步再探，出虎爪欲抓其大腿。虎爪可以分经脉，寻穴位，柳龙阳此举是想着直接卸掉汤煜大腿。汤煜横鞭腿没有捞到好处，立刻转为正蹬，逼迫柳龙阳防御。
柳龙阳收回虎爪，转而双手抱住汤煜小腿，后撤一步想将汤煜拉到在地。
巨大的力量让汤煜失去了重心，干脆借力上马，起身使出纵刀式，下劈砸背。电光火石之间，柳龙阳使出龙虎步的猛虎下山，重心下沉将汤煜摔飞了出去。
汤煜在空中翻转数次才稳住身形，平稳落地。随后竟然用出和柳龙阳一样的龙虎步，围绕着柳龙阳转了起来。
柳龙阳有些许震惊，但是立刻反应过来，嘴上嘲讽道，“猫学虎步！”
汤煜以龙虎步向前发难，柳龙阳丝毫不惧，武道真气强行压下伤势，磅礴的真气以至于柳龙阳全身似乎被真气包裹一样。
两人冲击数次后，柳龙阳身上的真气越来越浓厚，汤煜每次击打出去就像是打着一层厚重的钢板一样。
汤煜眉头紧皱，这家伙似乎破境了。
苏小姐见柳龙阳这般异样，忙不迭询问，她是被柳龙阳带过来的，若是柳龙阳在这里出事，她也免不了被柳家事后问责，“公子，柳公子这是怎么了？”
“这是归神境进入通玄境体内真气爆发溢流于外的景象，别着急，他没事。”陆明台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道。
柳龙阳此时眼里冒着金光，体温升高导致他身上冒出阵阵热气，整个人好似被水雾包裹。
“喂！还能不能打？”汤煜无语地询问道。
柳龙阳很想把汤煜按在地上暴打，但是现在他的处境，让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佯装一副无事的样子，“不打了，没什么意思，我柳家龙虎步岂能让你全都偷学了去。”
随后便有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柳龙阳身边，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帮他稳住四处乱窜的强劲真气。
汤煜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那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刚才台上台下都没有他的身影。
黑衣人嗓音沙哑，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我家公子要随我回去，各位告辞。”
话音一落，柳龙阳就被那人提着，飞身离开坑中快速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汤煜开始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刚刚黑衣人带给他的压力竟然让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陆明台轻轻拍了拍身后给他捏肩的苏小姐。起身看向林休息，“林公子，你不跟上去么？”
“我？我走。苏小姐你呢？”林休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苏小姐。
“小女自然要陪着陆公子的。”苏小姐嘴角轻起，娇滴滴道。
林休玺点了点头，对这个回答并不奇怪。陆明台所说得罪了朝廷被赶出京城，但是兵部侍郎的官身还在，连父亲都要亲自叮嘱的人，苏小姐就算是城北的第一花魁也要巴结不是？
啧啧啧，可怜了柳龙阳，追求一年的女人，好不容易把人家约出来一次，最后自己先跑了把好事留给了别人。想着苏玲珑刚才给陆明台捏肩的娇俏模样，城北第一的清倌儿，今晚莫不成要失了身子？林休玺胡思乱想着离开了武斗场。
陆明台来到角斗坑中，松了松筋骨望向汤煜道，“来，我陪你练练！”
汤煜二话不说立刻朝陆明台袭来。
陆明台轻松躲过，嘴里一边说着，“我六岁习武，我爹给我找了一个老家伙带着我在江湖历练。老家伙为人随心所欲，善恶难辨，却武道境界极高。他当时就告诉我，让我不要破境太快，理由是他的徒弟要像他一样持久，男人要看后劲。”
汤煜紧跟着陆明台身形不断出拳。“你在说什么啊，傻逼。”
陆明台找准机会一脚将他踹翻，然后继续道，“当时我只以为是句玩笑话，随着练武多年，在江湖上晃荡了这么久，我也明白了，武道十四境只是前人给后人指路的向标，这十四条路不是走过去就行了，而是要看你在路上积累了多少东西，不然贸然登顶最易夭折。”
陆明台再度将起身的汤煜打飞了出去。“你的前三境不知为何根基非常坚韧，这是让你每次受伤都能快速恢复的直接原因。但是现在你的四境和你的前三境相比实在是太薄，你要是想在武林大会崭露头角就绝对不能只一味追求速度。”
汤煜气喘吁吁的爬起来，再度出拳。
“那个黑衣人应该是柳家给柳龙阳找的师父，柳龙阳被你打的破境，才导致他心生感应来到这里。”陆明台依旧不紧不慢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前三境如何度过，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武道重法更要重力，要知道一力破万法！”
汤煜放弃了，陆明台现在他根本打不过，于是跳到台上边倒了杯茶喝起来。
汤煜脑海里出现了乞丐不着调的样子，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