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居然被陆谨泽三言两语感动得哭了。
江祈觉得自己有点丢人。
幸好眼泪没有唰唰冒出来，他借着吃小馄饨的间隙掩饰过去，陆谨泽好像也没发现什么。
很快小陈打发完周经理回来，看江祈的点滴还没挂完，陆谨泽还在江祈旁边坐着，便不打搅，一个人站在输液室外面。
输液瓶里已经没剩多少，江祈碗里的小馄饨也被他吃干净，他不想耽误陆谨泽的时间，用纸巾擦擦嘴，对陆谨泽道：“没事，我清醒了，一会儿叫护士过来拔针就好，你如果忙的话就先回去吧，我可以打车。”
陆谨泽没动，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吊瓶，过了一会儿，按响手边的呼叫铃。
护士匆匆过来帮江祈拔完针，陆谨泽拎起刚刚脱下来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挂在手肘上站起来，回过身对江祈道：“走吧。”
江祈怔了下，急忙跟上。
小陈站在外面，回头见陆谨泽出来，忙迎上。
“抓药了吗？”陆谨泽问。
“抓了！”小陈举起手中的一袋医院开的感冒药。
陆谨泽从他手里接过，一并提在手上：“你回公司，跟开会的人说一声，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小陈：“……”
他明白了，就是说陆总打算翘班，并让他自己赶紧打车回去上班。
小陈一句话不敢多说，默默叫了辆车走了。
到停车场，陆谨泽替江祈打开他那边车门：“上车吧。”
江祈还有一丝犹豫：“你不回去上班？这样真的好吗？”
陆谨泽并不以为意：“如果你一个人在家中又晕倒，那才是真的不好。”
江祈：“……”
他知道陆谨泽说的有道理，便不再纠结。
虽然张阿姨在陆宅，但万一要是江祈出了什么事，最终张阿姨还是会打电话给陆谨泽。
即便江祈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没事了。
路上，江祈觉得自己精神好了不少，忍不住问陆谨泽：“你们公司有企业微博？”
陆谨泽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是企业微博。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你是说之前发的那封律师函？是。”
他们还发律师函了？
江祈忙打开微博，点开陆氏集团那个蓝v的界面看，果然继上次那条声称要和造谣网友法院见的那条微博之后，后面他们又发了一条更正式的律师函。
江祈忽然有点想笑，问：“你知道现在对于吃瓜网友来说，律师函等同于一张废纸吗？”
他当然没有嘲笑这个官微的处理方式，他只是想借这个打趣打开话题，顺便感谢陆谨泽的公司愿意为他辟谣。
“废纸？”陆谨泽显然并不是网上冲浪达人，自然不知道江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诉状书和法院传票呢？律师都已经安排上了，那几个造谣人的个人信息会由官方平台提供，这你不用担心。”
江祈：“……”这么快？！
他万万没想到官博说的法院见是真的已经在走流程，这效率也太高了：“已经提告了？！”
【不然呢？】
陆谨泽在心里问。
“如果要告他们诽谤，相对来说会有些困难，名誉侵权是一定能赢的。虽然陆氏的律师擅长打经济类官司，但都是信得过的专业团队，他们会朝着那方向努力，誓要让这几个造谣的人付出真正代价。你……不想告？”
“怎么会！”江祈急忙道。
如果能让他们坐牢自然最好不过。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居然是陆谨泽亲手促成的，他以为是陆氏的其他工作人员看到有人造谣他们老板，才会在微博上出手。
现在看来，陆谨泽根本就是相当知情，毕竟陆氏的律师团队又不是一般工作人员能差使得动的，所以……
“你……”江祈斟酌着问陆谨泽，“你平时看微博？”
“你说是那个橙黄色的软件？”陆谨泽很坦白，点头道，“看。”
不仅如此，他还很快补充：“还有那个蓝色的视频软件，我也看，你不是在上面更新视频吗？”
救命！
陆谨泽居然看他的微博？！还看他的视频？！
江祈不知为何尴尬至极，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朝向陆谨泽的半边脸，犹犹豫豫地问：“那你留言吗？”
陆谨泽卡壳。
“点赞投币三连吗？”
陆谨泽沉默。
江祈听见他在心里茫然地说：【那是什么？】
江祈舒了一口气，心说还好还好，陆谨泽这个老干部，原来还在用2g上网，忽然江祈就没那么尴尬了！
——但是他看评论区啊！
江祈又有点心梗。
他像是个被家长发现什么了不得秘密的中二少年，不抱希望地问了陆谨泽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提告这件事情是你看到后让律师安排的？”
陆谨泽点头：“你说的那个企业微博，应该是小陈的账号，是我让他发的。”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问江祈：“你需要证据吗？”
江祈茫然：“什么证据？”
“就是律师团队收集到的关于那几个网友造谣的证据，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让他们分享给你。”
陆谨泽不知道是有什么顾虑，像是有话未说完。
江祈想听一听陆谨泽心里的想法，却发现自己听不到。
只听到很简单的一句：【要告诉他吗？】
告诉什么？
江祈不明白。
“不用了！”意识到自己沉默太久，江祈忙摆摆手，“让专业人士处理就好，我相信他们！”
陆谨泽点头。
看来某些太过复杂的想法，也是很难通过“超能力”听到的。
几天之后是江老爷子的“三七”。
h市有个传统，不过“头七”，要过“三七”，说法还是一致的，就是已经去世的人三七那天会回来看看，这时候亲人就要准备祭祀，还要聚在一起，让已故之人能够与亲属团聚一阵。
这种场合，江祈又不得不去了，按照江盛华的说法，江老爷子生前对江祈这么好，江祈不能没有良心。
于是“有良心”的江祈只得又去了一趟江宅。
不过这一次，江祈认认真真收拾了下自己。
他今天不打算去砸场子，而是要去探一下黎明月的口风。
雾月经过江祈几天的熟悉和整顿，已经逐渐步入正轨。
江祈看过财务报表，目前雾月整个财务状况处于亏空状态。
当然这是必然的，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若是不亏空才属奇怪。
只是之前雾月的顶层经营决策有问题。
不知道之前公司里做决策和各项文件拍板签字的人都是谁，他们几乎是乱来。
各项业务大包大揽，觉得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之前也是看至沁开的连锁餐饮效益口碑都不错，他们也想做，于是投资了不少餐饮店。
江祈就是看中了这，才想着要把雾月要过来。
重整一家公司虽然不比新开一家公司简单，但至少有不少资源都是现成的。
江祈打算直接将雾月更名，其他亏空的业务项目暂时停止，专心做餐饮。
不过这样一来，就算是跟黎明月对着干了。
现在雾月在江祈名下，是因为陆谨泽原本手握的大部分股份都已经转给江祈，但这不代表这里面就没黎明月什么事了，江祈先前给公司的几个高层批离职手续的时候，有那么几个人始终赖着不肯走。
那些人一看就是黎明月这边安插进来的。
江祈不知道黎明月还想做什么，但几人留在雾月，对江祈来说就是隐患，他需要将雾月和黎明月彻底割席。
果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黎明月早早听说了消息，今天江祈一到江宅，就看见黎明月手里拿着一张纸巾，穿得花枝招展的，坐在江盛华的旁边不住抹泪。
江祈今天穿一身浅色西装。
“三七”不用穿一身黑，但也需要朴素，毕竟面对的是已故的亲人，只有黎明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今天盛装打扮过。
江祈走过去，叫了江盛华一声：“爸。”
江盛华抬起头看他。
“老江，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我那几个叔伯，在雾月待的好好的，你说要把雾月转给江祈，可以……反正在我手上也确实没经营好，可我那几个叔伯是要领工资吃饭的呀！他江祈算是个什么东西？说把他们开除就开除？当了班主任，就以为自己真是个主任了啊？！他还不是靠着咱们！要是他不姓江，不是你江盛华的儿子，今天能有机会把着一家公司，让别人叫他一声江总？！”
黎明月这一连串话估计就是故意说给江祈听的，江祈没在意，笑笑道：“黎姨，你那几个叔伯看着年纪也该有五十多了吧？没几年都可以退休了，我也没亏待他们不是？让他们走之前，该结算工资的结算工资，连半年的年中奖都给他们照发了，如今他们有手有脚的，又不是真找不到活干了，你要是真的心疼他们，不如让我爸介绍他们去江氏总部啊！”
“那儿油水足，又不愁发不出工资，他们若真有能耐，也算是给我爸分忧了，干嘛非得盯着我那家小破公司啊？”
“哦，差点忘记了，”江祈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轻咳一声，特别郑重地对黎明月道，“今天雾月刚开完董事会议，由张董事认购了您在雾月剩下那部分的股权，公司实行一票否决制，已经由我签字同意了。”
“也就是说，以后雾月跟您没关系了。”
“你！”黎明月气急败坏地道，“你还讲不讲理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这程序合法吗？！老江，你管不管？你不管的话，我可要上法院告他去了啊！”
“您可以尽情告，”江祈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我可以保证江祈所走的每一道程序都合理合法，但是岳父、岳母，之前江祈与至沁签订的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为什么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失效？不知这其中的程序是否合理合法？”
陆谨泽一步步过来，在江祈的身边站定，淡淡道：“既然要算，这其中的东西当然是要一一地算全清楚才是。”
江祈穿一身白色西装，陆谨泽则穿了一身黑。
二人一白一黑，往那儿一站，竟让在场的人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感觉。
这两个人，似乎特别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