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沦陷至深
许愿感觉她做数学题可能都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这个贵人的意思就是你是我命里的贵人的意思。”
说出这话后，许愿尽量镇定，开始胡诌：“你知道吗，刚刚要不是你，我就直接被德芙逮到了，就差一点欸，江沉月你就是超级无敌霹雳螺旋大好人，你知道被德芙逮住后果有多严重吗……”
短短几分钟内，许愿感觉她从口无遮拦到胡言乱语。
但江沉月却一直垂眼认真地看着她。
许愿越来越心虚，话越来越不着调。
在她说出能让她掐死自己的话之前，许愿慌忙找了个理由道别：“我下一场还要跑三千米，就去旁边先养精蓄锐了啊，拜拜！”
许愿挥了挥手，后撤两步准备转身就走。
这时，手腕忽然被人轻扯着带了一下。
暖春的下午，她穿着半袖，胳膊赤裸，略带凉意的指尖就这样附上手腕，动作很轻，但却一下子让她僵在原地。
她顺着捉住她的手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风声簌簌，她的发丝被吹得有些凌乱，他身上的白t恤也被吹皱。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拉长。
又仿佛只是片刻，江沉月就收回了手，他看着她解释：“……刚刚后面有人。”
许愿极不自然地捏了捏指尖，讷讷地开口：“哦。”
“谢谢。”
许愿转过身，唇抿直。
可脚下的步伐却别扭得过分，她感觉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棉花上，虚虚浮浮，落不着实处，也好像每一步都快要飘着走了。
良久，重新走到了他们班级的区域，许愿才重新望过去。
江沉月没有留在原地，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影清瘦高挑。
莫名的，许愿掏出兜里的手机，翻开了那张她拍下的照片。
她的手机像素不高，这张照片拍的很糊——
红色跑道上冲过去的运动员和跟跑的同学都糊成一片，深蓝色旗帜迎风招展，他站在内圈还要靠里的位置，白衣黑裤，抓着相机，动作干净利落，清隽的眉眼隐于相机之后。
所有的一切都不清晰。
唯一清晰的可能就是她望过去时的心跳：“砰砰砰——”
响个不停。
一直延展到此时此刻。
-
主席台上有个顶，下午三四点日光开始斜射，它遮挡着刺目的光线，主席台上的主持人还在一遍遍地念着加油稿。
江沉月找了看台上的一片阴凉地坐下，翻着相机里的照片。
准备删减挑选出一部分。
他的指尖在播到某张图片的时候顿住。
拍这张照片时，相机还在调焦，他的目光却先一步注意到她。
接着，自动调焦的相机就这样将焦点放在了她身上，目光直直地望过来，眉眼弯弯，冲着他比了个耶。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按下了快门键。
接着，抬眼看过去。
绿荫如盖，长风拂过，她扎着利落的马尾，杏眼弯弯，朝着他笑，笑容狡黠又明媚。
他莫名地就低头笑了一下。
……
在江沉月的思绪从回忆中拉扯出来之时，他倏忽间察觉到了他嘴角的笑意。
江沉月将唇角放直。
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念着加油稿：“……疾跑加闪现，潜力大无限，高二九班宋思哲，那么喜欢用疾跑的你，一定跑得很快吧，我们相信你！你是最胖的！投稿人宋思哲的爸——”爸们。
女主持一边憋笑一边念。
最后绷不住笑出声。
整个赛场上也回荡起笑声。
江沉月却捕捉住了话里的那个词——
喜欢。
那些怪异的举动，视线的偏移，不由自主的在意终于在此刻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反应过来时，已沦陷至深。
江沉月从兜里掏出来钥匙扣，忽然想起了它的店名——
好喜欢你。
他摩挲着钥匙扣，却再没有了递出去的勇气。
只因这份喜欢注定无疾而终。
她有喜欢的人，他也有要离开的原因。
他不想，也不能，让她徒增困扰。
-
张喆是被一圈人围着回来的，他发丝已经湿透，身上还浇了点水，整个人汗涔涔的，肌肉线条明显，仿佛靠近就能感受到热意扑面而来。
他手里捏着一瓶水猛灌，嘴角快翘到大西洋了。
许愿不太清楚，问：“他跑的第几啊？”
诸葛檀回：“他们那个组的第四。”
男生体育生多，他们那个组八个人，六个都是练体育的，能跑第四已经非常强了。
许愿竖了个大拇指：“很强！”
张喆挠了挠头，捏了捏手里的矿泉水瓶：“还好，也不是很强，下一组跑完估计我就在七八名了，中游水平。”
许愿听出来他是认真的说不是很强这件事。
所以……
这么高兴是？
旁边有个同学喊张喆：“你都捏着这瓶水半天了，这都见底了，你还喝吗？喝的话我给你拿一瓶。”
张喆收了一下笑，摇了摇手里的矿泉水：“还有还有。”
“哦……”同学没再问。
有人开始感慨张喆刚刚的战绩：“吉吉你还是有点东西的，最后一圈都跑第六了，落前面的人五十米都有，最后一圈直接反超了两个体育生……”
几人坐着闲聊。
没过多久诸葛檀坐在了许愿旁边，脸有点儿红，她肤色冷白，脸一红就很明显。
许愿好奇着问：“怎么了，你刚刚没去给吉吉加油吗？”
诸葛檀对着她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
她答：“去了，最后一圈送了个水。”
“他跑完一下子差点脱力跪地上了，我们几个过去扶他，他把胳膊搭我胳膊上给我蹭了一胳膊汗。”
“我就去洗了个胳膊。”
张喆听见她说话，扭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檀姐，你居然这么嫌弃我！”
他就说，刚刚怎么搭着她胳膊走了两步，气一喘匀人就不见了。
诸葛檀瞪他一眼：“你倒下去的时候我们差点以为你快没了，就一个五千米至于吗？”
“对，我们都吓一跳。”跟跑的同学附和，“尤其是诸葛檀，她跑第一个呢，不然……”
诸葛檀脸又红了一点：“谁冲第一个了，第一个过去的明明是班长。”
同学回忆了一下：“哦。是……”
不过也差不多吧，而且也是因为班长跟跑离得近。
这时，刚刚躁动的张喆也不说话了，刚跑完步，他的脸本来就红，现在更红了。
几秒后，其他人重新扯了个话题，张喆凑过来道歉：“不好意思啊，下次我肯定不把汗蹭你胳膊上了。”
诸葛檀沉默了两秒说：“离我远点。”
“啊？”
她扭头背对着张喆：“汗味很臭。”
“哦……”
张喆挪了挪位置。
几秒后，许愿听到他问：“咱们学校现在能洗澡吗？”
接着，听到张喆画蛇添足地解释：“刚跑完，一身汗，太不舒服了。”
吉吉！
你！
还能、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儿吗？！！
许愿：“……”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在江沉月面前也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应该不会吧……
这样的。
明显得都有点蠢了。
不会吧，没有吧，不能够吧。
许愿脑海中盘旋了好几圈乱七八糟的想法，直到，身侧的诸葛檀撞了一下她。
“许愿，你不是报的三千米吗，广播喊你检录呢。”
许愿回过神：“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