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瓷娃娃
“小骨，对我而言，你我不过两日未见。”天玖兮被勒得面无表情，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她的声音还算温柔。
宴灼骨浑身顿了下，牢扣在她腰上的力气终于松了松。
脑袋蹭啊蹭的，随后把下巴搁在天玖兮肩上安家了。
“哼…足足两日，我都感觉不到你担心我。”少年的声音宛如冰晶，清澈而冷冽，说出来的话语却这般孩子气，让人心痒痒的。
“……”
天玖兮无法反驳。
她压了压眼睫，碧绿的眸子深邃而内敛，仿佛是一片宁静的湖泊。
她习惯将失控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使自己保持理智。
间接导致宴灼骨无法再通过耳环获取她的情绪，从而极度不安。
天玖兮把手移到他的腰上，挑开话题答非所问：“……你怎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因视线被遮挡，说着，她精神力外放想看看宴灼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全身上下严严实实，即使抱着他，双手也隐藏在宽大的衣袖里面。
唯独露出来的那双瑞风眼眯了起来，呈放空状态。
“怎么突然发呆了？”天玖兮不满的捏了捏他，迫使他回神。
“没有发呆。”
“我在享受这一刻。”
宴灼骨的脑袋又眷恋地蹭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然而圈起来的手臂却依旧紧紧锁着她的腰，好像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不对劲。
这样的宴灼骨真的很不对劲！
像病了。
天玖兮突然出手，想要摘下那碍眼的面具，却被提前预判到似的被宴灼骨蹲下躲开。
转而抱着她的双腿不放。
这下真把天玖兮搞蒙圈了，生平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不是，你这……”天玖兮低头，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
好的，丝毫不动。
双腿被束缚的感觉可不好受。
把她气笑了。
在天玖兮默不作声且越来越低的气压下，宴灼骨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向她。
像撞进了一汪血色的海洋。
热烈而纯净。
他嗫嚅道：“玖玖，如果我不小心碎掉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宴灼骨知道，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这一身皮囊的。
“什么？”
天玖兮的心中蓦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的手有些迟疑地轻轻抚上那冰冷的面具。
宴灼骨的睫毛微颤，紧张的情绪在他的眼底弥漫开来。
但他并没有抵触天玖兮的这个动作，而是选择了默许。
面具被拿下。
天玖兮瞬间红了眼眶。
少年银发如雪，黑袍如墨，容颜如玉，犹如世间最后的一抹绝色。
如此精美的造物。
却如同脆弱的瓷器般，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心疼之色难以掩盖，天玖兮呼吸放缓，静静地凝视着那一道道狰狞的红色纹路。
他的身体是真的碎掉了。
一缕缕灰色的雾气，竭尽全力的把这些皮肤碎片黏合了起来。
宴灼骨仰着头，抓着天玖兮的手摸摸自己脸，眨眨眼问，“会很可怕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
“那些来历不明的死气一直往我身体里钻，试图一下子撑爆我…让我的身体与死界融为一体…”
“…这样的状态可以稳住修为，身体还可以不断的把不好的脏东西排出去…”
“时隔七日左右，我就会把自己的身体切开，待会就好了……”
天玖兮默不作声扶他起来。
她将手探进他的衣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骨节。
果然，小拇指少了半截。
原先替补上去的骨头，根本承受不住日日夜夜的死气侵蚀，又不断的遭受切割愈合。
该多痛啊。
寻常人早疯了……
“小骨。”天玖兮眼眶不禁湿了，忍不住又虚虚的抱了抱他。
他不敢见她。
原来只是这个原因。
“哇——”
“母神！！母神！！”
“小心啊！宴灼骨他真的疯了啊！他脑子坏掉啦！！”
天玖兮被这惊心动魄的嗓音吓了一跳，她越过神色瞬间阴沉下来的少年，朝远处的枯木后望去。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她想过去瞧瞧，却被拉住了手腕。
“它是坏花，不要理它。”宴灼骨垂下头，低声道。
天玖兮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
不对劲。
他真的不对劲。
“小骨，可还记得她是谁？”只见她玉手轻扬，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灵光闪过，一位容貌艳丽、束着高马尾的红发少女便出现在眼前。
手持长刀英姿飒爽。
生龙活虎的表情活灵活现。
在天玖兮的强制要求下，宴灼骨认真端详了好一会，良久，恍然大悟的冒出两字：“坏人。”
“挤开我，抢抱抱的坏人。”
这说的，是极致黎明首次打败至暗黄昏，小伙伴们以拥抱来分享着彼此的喜悦。
天玖兮：“……”
实锤！
宴灼骨选择性失忆了！
或许是那些不明来历的死气侵入了他的大脑，导致他的记忆区域暂时受到了影响。
唉，看起来挺正常的，实际都‘傻’了……
“那这几个呢？”天玖兮带着一丝好奇，接着实验。
[半长细卷黑发的阴郁瘦弱少年，生得一双凌厉的桃花眼，正咧着小尖牙挑衅笑着。]
宴灼骨掩鼻，微微皱眉：“看起来臭臭的，我猜姓许。”
天玖兮默默竖起大拇指。
嗅觉记忆是吧！
〔女孩黑长直的发丝泛着冷光，红蓝异瞳，充满凶气的五官被调皮的笑容所消融。〕
[圆滚滚的小黑兽。]
“我知道，她是玖玖的灵兽，在那个只有兔子的神秘空间。”宴灼骨的眼睛亮了亮，这题他会！
天玖欣慰的点了点头。
下一题。
[栗色微卷的短发下，少年熠熠生辉的猫眼，闪烁着细碎温暖的笑意，看起来朝气十足。]
宴灼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句话：“……他有点烦，叫小文。”
其余的，不愿多说了。
天玖兮挑眉，没有多问。
〔金发少年背生异色双翼，眸色深紫，气质温和，微微勾起的嘴角却隐隐透着桀骜不羁。]
宴灼骨盯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他们都是我们的队友吗？”
天玖兮挥手散去由灵力幻化出的虚影，轻叹，“对的，小骨。”
“还好，你这短暂的失忆不算严重，只是逻辑混乱了些。”
宴灼骨似懂非懂的点头，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只装有一人。
刚才回想起的记忆，每一幕，天玖兮都在场，其他人只是配角。
各怀揣着心事。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
就在这时。
枯木后再次发出声响。
“那个…你们理理伦家嘛～”嗲嗲的声音萌萌的传出，与先前哭天喊娘的嗓音判若两花。
“母神～伦家真的被坏蛋五花大绑，动不了啦，救救！”
宴灼骨一阵恶寒：“？”
“哈。”
天玖兮因种种事物压在心头而有些烦杂的心情，顿时被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