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幻觉
周宴珩消极的思路被眼前的字稿打断。
他伸出手接过这张纸，上面的思慕之情唤回些他的理智和清醒。
程慕是在什么情景下写这首诗呢？
当时他这个混蛋又在对她做了什么呢？
这些问题，已经随着程慕入到尘土，是周宴珩一辈子都无法知晓的答案。
心脏久违的揪痛感像是逐渐加大剂量的毒药，一点一点的勒紧他的脖子，让他逐渐窒息，痛苦的感觉被不断延长。
孙一黎突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周总，我们接下来还有工作。”
他得以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嗯。”
——
周宴珩再回到别墅已是深夜。
今晚的应酬，他故意将自己灌了不少，上楼梯时他的身影也跌跌撞撞起来。
“周总，待会给您送上解酒汤？”王妈在一楼担忧地问道。
周宴珩摆了摆手，他不想清醒。
他们的动静让起夜的周舟开了房门好奇地探出头，在看到醉醺醺的周宴珩后，他纯真的眼神突然变得仇视起来，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王妈无奈地替孩子找补：“年纪小，起床气是大了些，周总别在意。”
周宴珩冷笑一声便继续上了楼。
回到房间他拿出冰柜里的酒和酒杯。
房间已经几个月都没让王妈进来打扫了，满地的空酒瓶和空药瓶，其中一个让他差点被绊倒。
酒意让他握不住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碎片由一个点扩散成一个圆。
周宴珩也并不在意，转身拿了新的酒杯重新走向沙发。
赤着脚的他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刚才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如常地走过去，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插入他的脚底，密密麻麻一片。
血色的脚印从圆圈开始一路延至沙发，不管玻璃碎片陷得有多深，周宴珩就像没有知觉般面无表情。
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仰头闷了起来。
想到刚才周舟的眼神，他觉得孩子没有错，是他和程慕争执才发生的意外，一切都是他的错，周舟恨他是应该的。
他可以当做是程慕恨意的延续，只要周舟恨他，程慕就还在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个人能以浓厚的情感记住她，他就勉强还有活下去的想法
整个房间都没有开灯，透着月色，周宴珩死死盯着桌上摆放的一张张程慕的照片。
这些都是他三年间努力收集来的。
程慕的小时候，程慕的大学毕业典礼，程慕的工作照，一张又一张。
但是他们俩的合照，仅仅只有一张结婚照。
那张照片被周宴珩放大挂在了房间墙上，照片里程慕笑得娇羞生动，而他这个烂人当年却面无表情冷漠至极！
周宴珩蓦地把杯子砸向照片里自己那张恶心的脸。
双手抱头，指尖紧紧抓着头发似是要从头皮上扯下。
“程慕，消失的是我该多好。”
“我好痛啊程慕，可以不可以像以前一样照顾我，到我梦里也好啊！”
突然的情绪崩溃让周宴珩的太阳穴抽痛不已，他只好在凌乱的桌上翻找安眠药，随意倒出一把，就着白兰地咽下。
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今天的那张手稿握在手心，侧躺在沙发上。
脚底的血汩流不止，染得沙发道道血痕。
周宴珩眼里却只有手稿，丝毫没有要处理伤口的意思。
他把那张薄纸贴近胸口，想要那曾经滚烫的爱意融进身体缓解他的空洞，却又害怕纸张破碎不舍得太过用力。
周宴珩就这么以僵硬奇怪的姿势，把纸像珍视贡品般捂在心脏处。
已经很久没有吃药也没有睡整觉的他，在今天酒精和药物的作用下，眼皮久违地开始沉重，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嘴里喊道：“慕慕，我好想你。”
——
国家电视台外，程慕一身干练地走了进去。
昨天程慕已经和邀请她入职的领导见了面简单聊了几句，今天才算是正式第一次到台里报到。
程慕进去前拿起手机看了看陈姐发来的程小满已经吃了早餐的微信，又叮嘱了几句才继续往里走。
陈姐是徐书翊特意为程小满找来的阿姨，他对于程慕工作狂的形象还是非常了解的，再苦不能苦孩子，陈姐从昨天就开始到位了。
没有了家里的顾忌，程慕内心给自己打了打气，希望入职一切顺利。
按照惯例，程慕先到总编办公室打声招呼。
“总编您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丽萨。”
本来在低头看文件的总编听到声音立马抬头起身欢迎她：“唉哟终于见到真人了！ny时报的新闻女王真的久仰大名了！”
“哪里的话，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向您学习。”
“你啊就别谦虚了，大家知道领导把你挖回来了可都兴奋得不行呢！来来来，我这各组都眼巴巴的想看到你真人，我们先去走一圈！”
整个编辑部门根据业务分工分成了很多模块支线，每个模块部门下又有许多小组。
程慕便先被分到一个组内适应，组里的成员都是年轻人，大家都非常好相处，但组数多就会有竞争，另外隔壁的小组却没有对程慕的到来有过多的关心。
“害，你别在意，他们也不是对你有意见，这一组最近碰到了个难伺候的主，只想采访她老公，她却死活卡住我们，只能说命好不如嫁的好啊，诶对了丽萨，你呢，结婚了吗？”总编说道。
“我的孩子三岁了。”
“唉呀，这么美的人都有主啦，我可真是羡慕又嫉妒你的丈夫了！”
总编向来欣赏有实力的人，对程慕也很是客气，两人说笑间就结束了上午的报道介绍和交接。
程慕看着时间急急忙忙的给徐书翊打起电话，毕竟昨天已经开下海口答应他中午去看房子，她急冲冲地往台外小跑。
这时，接到许云媱电话的周宴珩也正从电视台大门往里走。
突然间他站定原地，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他看到了一个几乎和程慕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打着电话朝他走来！
难道他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