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是谁
再精妙的舞台总有落幕的时候,再热闹的盛宴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走下镁光灯聚集的焦点,回到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围的安静让程慕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刚才的家宴就像一场梦。
她撑起深陷在沙发里疲惫的身体,拧眉低头看着脚上的高跟鞋,一晚上也没找到机会休息,这会儿她倒感觉已经对那痛感有些麻木。
伸手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
“嘶。”程慕倒吸一口气,突然获得解放的双脚顿时放大了疼痛,火辣辣一片,仿佛在抱怨她的忽视。
与鞋连接处的后跟和前掌脚面已被磨得皮肉模糊,脚拇指下也被磨出了大颗的水泡。
被紧裹了整晚的脚掌透出窒息的红块,与原本白皙的肤色明显分了区。
她鼓起勇气撑合脚掌放松,伤口和紧绷的筋脉撕扯,疼得她无声地龇牙咧嘴,眼睛都眯了起来。
突然程慕感到脚踝传来一阵温热,睁开眼看到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周宴珩,正把他的双脚托放在腿上。
他修长的手指覆在她脚上,指尖的些许凉意只让她觉着它滑过的每一处都无比灼热。
程慕难为情地想收回脚:“有些脏。”
周宴珩用力按住了她的脚踝:“没想到我的妻子还是个忍者,以后不要勉强自己受罪了。”
他转身翻找什么,她才发现周宴珩似是把医药箱提了过来。
他细心地呵护着她,那副神情让她望得出神。
突然伤口一阵剧烈的刺痛让她咧着嘴冷汗直冒。
好疼,这不是梦,他真的在照顾她。
周宴珩停住手里消毒的动作紧张地抬头看她:“弄疼你了?”
“没有。”她皱着眉摇头,内心害怕如果说了很疼,是不是眼前温柔的人就会消失。
他见她咬着唇忍得辛苦,柔声安慰:“让你受委屈了。”
重新低下头,手上的动作放得比刚才还慢,不间断地给那破皮处吹凉气缓解。
她鼻尖一酸,眼眶湿润,他这份温柔,对她来说过于受宠若惊。
三年来她从未觉得委屈,只是爱而不得日夜蚕食着她的心。
程慕往前俯身忍不住靠近他,为了看得更清楚眼前周宴珩对她的照护和关心。
他垂着眸动作仔细又认真。
这一刻让她错觉,她才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她出神地凝望他,目光从深邃的眼睛滑过高挺的鼻梁,落在他因专注轻抿的嘴唇。
心跳突然加快了节奏,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周宴珩。”
周宴珩疑惑地抬起头。
程慕伸出手轻轻搂住他的脖颈,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
她的柔唇紧紧覆在他的唇瓣,包含了她对他的爱意,也耗尽了她的勇气。
周宴珩瞳孔睁圆,愣了好一会儿,眸底的神色愈发闪烁,环住她的腰,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回应吻得霸道,任唇齿纠缠交合。
“嗡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一遍又一遍响了又响。
程慕睁开眼清醒地回了神,就像做了亏心事般,赶紧推开周宴珩,遮着湿润的唇别过头去:“你电话响了。”
周宴珩黑着脸接起电话。
“周总!海外分公司传来紧急会议!”手机里响起孙一黎焦急的声音。
心情不爽的周宴珩没有立即接话。
“周总?喂?听得到吗?”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孙一黎锲而不舍发起呼唤,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知道了,你这个季度的奖金没有了。”
孙一黎一头雾水:“啊?”
没等他再接着说话,周宴珩用力地摁上挂断电话的图标。
他收拾好医药箱站起身,低头看耳根红了一片不敢和他对视的程慕。
唇角勾起伸手抚摸她的脑袋:“你先休息,我去书房开个会,今天辛苦了。”
深沉的眸底隐藏着连周宴珩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愫。
周宴珩再忙完回到房间已是深夜。
程慕留了夜灯便早就累得沉沉睡去。
他躺在她特意留的位置,侧着身子看她。
抬起指尖整理她睡得凌乱的额前碎发,顺着她脸庞精致的轮廓划过一次又一次,像是要不断加深这幅画面的笔墨。
他忍不住半撑着身子,将唇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
刚要轻轻覆上她的唇时,程慕睡梦中觉得脸上微痒,轻挠着翻身,嘴里喃喃道:“倾川。”
周宴珩盯着她的脸,面色冷沉下来,眉头不由皱起,倾川,是谁?
很快他拿过手机给孙一黎打了电话:“孙特助,查查程慕身边叫倾川的家伙什么来历。”
——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刺鼻,安静的住院楼层过道里,只有程慕重重的喘气声。
在学校还上着课的程慕接到医生的电话,便直接请了假赶来。
杨离在一次放疗过后,身体不可控地突然恶化了起来,
好在杨离又一次在与死亡的赛跑中获了胜。
回到病房,看杨离躺在床上表情没有痛苦的淡然。
确实和刚才护士说的病情稳定了下来。
程慕松了口气,将买好的高汤和清粥轻手轻脚地摆在桌上,在打开买来的鸡汤时,封闭了许久的盒子将热气一并散发。
那股平时喜爱的香气,却在她的鼻腔里产生异样,一阵反胃恶心的感觉涌上嗓子眼。
她捂着嘴赶紧冲向卫生间。
难受的干呕过后她撑在洗手池前用凉水清醒,只觉得最近学校加班辛苦,又遇上母亲突发情况,身子应该是超负荷了。
走出卫生间,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周宴珩?
她向来独立怕麻烦别人,便也没有通知他。
“你怎么来了?”
“妈突然恶化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周宴珩转头看她,眼里有些不满意。
“没事,医生说了,她可争气地稳定下来了。”
周宴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向她走近。
看到她脸上和发丝上挂着的是水珠不是泪珠时,心里放松下来,抬手用衣袖给她擦拭:“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突然病房门口踹来木质物品敲击的声响。
“咳咳!”